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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吧。”郝嬤嬤冷聲道。
阿霧沒想到楚懋叫自己到紅藥山房來,卻是來看人捱打。
阿霧聽著那噼噼啪啪的聲音,又見那趴著的人雪白的臀上只見紅,不見傷,頓時知道這人是活不了了,這是要打死人的打法。若是打個皮爛血流,那才是主子開恩,給個教訓而已。
阿霧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別說殺人了,連殺雞她都不敢看,她轉過身就想走,卻聽郝嬤嬤道:“王妃請留步,還不去請王妃坐下。”
“你敢。”阿霧瞪向郝嬤嬤。
郝嬤嬤依然是面無表情,但阿霧身邊的紫扇和紫宜,早被紅藥山房的僕婦制住,紫宜的臉色更是難看。
“圓春,去請王妃坐下。”郝嬤嬤又道。
阿霧這才看清楚,郝嬤嬤身邊站著的人正是圓春。
到了這個地步,阿霧如何不知,若她執意要走,難堪的只有她自己,僵著一張臉正對著捱打的人坐下。手腳冰涼,但背一直挺得直直的。
不過四十杖下去,那人就嚥了氣。阿霧的耳裡、眼裡都是那人的慘叫和死不瞑目的樣子。
阿霧回到玉瀾堂的時候,後背的冷汗此刻已經冰涼,她心知不好,卻也先顧不上這個,留下紫宜問道:“那個人你認識?”
紫宜猛地跪到地上,“那人是冰雪林的一個小內侍康海。都怪奴婢不夠謹慎。上回自打主子吩咐後,我就留意了冰雪林的人,那康海因同奴婢是同鄉,所以走得近了些。平日裡王妃打聽王爺的行蹤,全靠他透露一絲半點。”
其實康海也覺得冤,以他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祈王,所知也不過細枝末節,就這樣也沒同紫宜多說什麼,只是偶爾透露一點兒祈王在不在冰雪林而已。就這樣,被發現後,經李延廣一通審問,他也就明白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了。主子的訊息,哪怕是一絲半點兒,也決不許人洩露。他這是犯了大忌。
因而臨到頭,即使阿霧去觀他挨罰,他也半點兒沒求,只因為早就認了命。
阿霧一聽紫宜說言,就知道這會禍闖大了。可惜每個人都有僥倖心理,事情沒發生之前,她總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打探楚懋的訊息,可事情一旦捅破,其後果偏又難以承受。
更何況,這件事好巧不巧地偏在這等要命的時候捅破了。阿霧甚至不敢想,這件事倒底是楚懋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捂著,借這個時候發作,還是真是湊巧這幾日捅破的。
不過阿霧經由這件事,也讀出了楚懋的意思,今兒他不惜當著郝嬤嬤和相思的面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叫她威信掃地,就是要讓她明白,這府裡誰才是真正的主子。若是不能順著他的意,那就只能自食惡果。
前些時日楚懋的溫情,甚而屈尊降貴地陪她去看花燈節還替她揉腳的事,簡直就像是夢裡發生的一般,而現實是這樣的殘酷冰冷。
所謂的溫情,也不過是主子的一時喜惡而已。阿霧自己也是做主子的,如何能不知道主子喜惡的易變。
阿霧這會兒就像是沉在湖裡的人一般,自身難保,眼前一片黑暗,再無一絲光明。
“王妃,王妃”隨著紫扇和紫宜的驚叫,阿霧迷迷瞪瞪地發現,自己怎麼就倒在紫扇的懷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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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強撐著精神想直起身,這種時候她的自尊決不許她這樣懦弱地倒下去,只可惜偏偏事與願違,她只覺得渾身好像被繩子捆住似的,掙脫不開,而且腦子一陣尖銳的疼痛,其後就再沒任何感覺了。
紫扇和紫宜被阿霧嚇得措手不及,口裡一個勁兒地呼喊著“王妃,主子”,外頭聽到喊聲的彤文、彤管也趕了進來,合著力將阿霧抬上了床。
“快去請大夫呀,愣著幹什麼。”這時候最穩重的還屬平日裡最文靜的彤文。
紫宜聽了,摸了摸臉上的淚,轉身往外跑,到門口還被門檻絆了一筋斗,爬起來又繼續跑。郝嬤嬤那頭聽得王妃一回去就暈了,雖沒為難紫宜,還吩咐人趕緊去請鄒大夫,但是紅藥山房的人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絲鄙薄。
這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裝瘋賣傻,要死要活的把戲她們可是聽多了。
紫宜自己闖了大禍,這當口哪裡還顧得上看她們是一副什麼嘴臉,焦急地去二門等鄒銘善過來。鄒銘善一到,就被紫宜風似地卷著往玉瀾堂去。他一路小跑,嘴裡道:“姑娘莫急,姑娘莫急,老朽這胳膊腿可要散架了。”
“鄒大夫,王妃等著你救命吶。”紫宜急得跺腳,一路跟鄒銘善說阿霧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