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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看得小町和隆龍兩個大孩子倒吸一口涼氣——真怕曾佐這條輕易不露牙的“大灰狼”,被激出骨子裡的血性來,再狠狠地咬上胖大浦一口。
曾佐似乎被深深吸入心肺的一口三五牌香菸,鎮定住了情緒。但他將以往總是投放在秋姍臉上的目光,空洞地投向了天花板。
秋姍有點不自然地張了張嘴:“我聽戎大夫說,高子昂的心臟,的確有些問題。比較頻繁的早搏,還有明顯的供血不全還說,正是他建議高子昂按時吃藥。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次因為一點小失誤,就突然發生了猝停。”
嚴大浦追問:“他有沒有對你說,為什麼這麼湊巧,他也跑到那家電影院,去看同一場電影?”
秋姍不高興了:“人家怎麼就不能去那家電影院?怎麼就不能去看同一場電影?因為那是一部好萊塢的新片《出水芙蓉》啊——副市長一家子能去,他怎麼就不能去?!”
誰都聽出了秋姍一連好幾個“怎麼”,明顯地在為自己那位老同學辯解,卻又誰都說不出反駁她的理由。
孫隆龍有話要說,故意裝腔作勢地咳嗽了兩聲:“諸位,我已經摸清了那個搶了高子昂金藥盒子的三隻手,是歸在哪個山頭兒的人了!”
嚴大浦眼睛亮了:“是不是張九的人?”
孫隆龍立刻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這胖子怎麼什麼都知道了呀?!”
曾佐開始指槐罵桑:“嚴探長是何等出色的人物,你們倆娃娃如何能夠想跟誰喝茶就跟誰喝茶,想和誰吃酒就和誰吃酒?從來以往,值錢的情報是怎麼得來的,你們還弄不明白呢!”
秋姍這會兒聽出了曾佐的弦外之音:“曾佐你這是說誰呢?我愛跟誰喝茶就跟誰喝茶,愛跟誰吃酒就跟誰吃酒!”
眼看著一場聚會即將不歡而散,還是紫姨打了一個溫情的圓場:
“我們如何就不能一起吃一場酒?你們可是好久都沒有跟我碰杯了啊——人生苦短,思醉當醉。更何況,佛說,‘前世回眸五百次’方能‘換得今生擦肩過’呢!我們聚在一處玩兒到今天容易麼,各位?”
曾佐發現低頭不語的秋姍,眼裡含著點點淚光,也不禁心頭一酸——這麼要強的一個女孩子,還不多見她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呢!不過,她沒有像過去那樣,面對自己的蓄意挖苦,直接表現出內心的憤怒,是否恰恰說明了她肚子裡“有鬼”?
小町馬上表現出誇張的興高采烈,她是真不希望曾佐和秋姍為了那麼個半路殺出的什麼“同窗”,掰了友情:
“媽,明天就叫何四媽去買條大草魚,割兩斤肉。”
大浦連忙提出自己的要求:“要做紅燒魚,可別做那種啥法蘭西的炸魚塊兒。沒頭沒尾的,吃著都不像魚!”
小町說:“你這完全是心理作用,魚就是魚。不像魚,到了嘴裡到了肚子裡,它還是魚!”
紫姨說:“信不信,心理作用還真的就能把豆腐變成魚。至少是吃在嘴裡像極了魚。我記得,小時候在杭州的靈隱寺,我吃過一頓好豐盛的大餐——滿桌子的雞鴨魚肉。我吃完了以後,竟還覺得怪油膩的!後來我父親才告訴我,這一桌子‘雞鴨魚肉’,統統是和尚用豆腐乾、豆腐皮、麵筋兒、香菇之類做的素齋!竟沒有使用一丁點與動物有關的材料。你們說,這人的‘心理作用’,奇妙不奇妙?”
孫隆龍咧嘴呵呵地傻笑,卻發現其他人,都在琢磨紫姨這番“閒話”的內在含義
心理作用?老太太到底想對我們說啥呢?
副市長的屍骨未寒,皇糧衚衕二十五號的高家大宅,又報了一喪——陳招娣死在自己的閨房之中。早上,被家人發現時,屍體已經僵硬了。
接到報案後的嚴大浦,特地叫著秋姍一起趕到現場:只見被佈置得五顏六色的房間裡,沒有絲毫被擾亂過的痕跡。
陳招娣被小心地蓋在一床翠綠色的軟緞被子下面。
大浦請秋姍上前看看死者身體的外表,既沒有生前遭受過暴力的任何外傷,面板、口腔粘膜和角膜也都沒有呈現出中毒後的特殊反應——看樣子,又是一個“心臟猝停”了。
秋姍低聲對大浦說:“送院屍檢,讓大夫們看看,我的診斷對不對?”
到底是秋姍,性格中的纖細使她發現,陳招娣的床幫一側,褥子被什麼液體,濡溼了一大塊;床底下放著一隻洋鐵皮桶,裡面盛著大半桶清水;還有一隻提把大茶壺,大得可不像一件閨房裡使用的器物,裡面卻是空的
警員正用擔架把遺體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