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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也是個吃苦的人呢!”
陳姐不無自豪地說:“有個弟弟在上大學堂哩——從學費、書費到吃穿用度,全是我供著。指望他畢業以後,幹出一番大事業,那我也就苦到頭兒啦。”
小末兒自知自個兒的表達能力有限,他結結巴巴地把自己記憶中的那些情景說出來後,發現這位秋姍大夫走了神兒
“唔小末兒,我再問你,當時你推開露露洋服店的門時,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小末兒沒有聽懂:“‘異常’?”
“就是跟平常不太一樣的感覺?”
“‘感覺’?”
“就是感覺嘛!比如說,門特別重、特別難推開,等等——”
“‘等等’?”
“你真是——反應遲鈍!”
“‘遲鈍’?”
小末兒就是這樣,愚蠢地重複著秋姍問話中的一個個詞彙,把秋姍氣得真恨不得把麵湯一下潑到他的腦袋瓜上去:
“虧得你還會做這麼好吃的面,簡直是蠢得沒藥可醫!難怪不被人家算計死呢。”
小末兒努力搜尋著記憶:“推門的時候,好像覺得覺得陳姐的房門,有一點兒”
秋姍生怕面前這塊終於就要開竅的“木頭”,重新失去了悟性:“有一點兒什麼?快說、快說呀——”
小末兒支吾了半天:“好像是有一點兒緊。”
秋姍陷入了深思:“緊?緊”
她又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擦洋火兒小末兒目不轉睛地看著小火柴棒兒扔了一地,心疼得直眨巴眼睛。
等屋裡的那幫人吃飽喝足,重新一起來到後面那間小雜物房門前時,眼前的景象把大家嚇得目瞪口呆:
小末兒猛地一把推開門扇“呼——”的一聲,小雜物間裡霎時煙騰火冒!
只見秋姍狼狽不堪地從煙火中衝了出來:“快!快——你們快幫忙把火澆滅呀!”
孫隆龍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抓住小末兒的衣領。人家正提起事前準備好的大桶,也被他把水都給弄灑了
“小末兒!你想把她也燒死嗎?”
小末兒可憐巴巴地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好一個勁兒地用眼睛向秋姍求援。秋姍從孫隆龍的手中解脫出小末兒,微笑著摸摸他剃得短短的腦袋:
“就是這種感覺,對不對?‘麵條師傅’小末兒?”
小末兒面露出由衷的欽佩,他當眾彎腰便是一個大躬:
“秋大夫,敢情你們讀書人,就是聰明。推門時,真跟那天晚上的‘感覺’,對,就是您說,感覺可是一樣一樣的啊!”
其他人還沒有完全省悟過來,秋姍和小末兒這是“玩兒”的什麼火?紫姨獨自輕輕鼓起掌來:
“秋姍,好樣的!我說你能琢磨出來,你就能琢磨出來。早晚,他們都會給你再鼓一次掌。這會兒,快到我的洗浴室去,四媽已經把熱水和換洗衣服都給你備好了看看我們俱樂部的大美人,把自己都給弄成花貓兒啦!”
紫姨這間小牌室的窗戶,懸掛著厚重的金紅色絲絨窗簾。需要開啟它的時候,拉動窗戶旁邊環形的繩子,簾子就會巧妙地以波浪的形式向上收起,露出靠外邊一層半透明的麻紗簾子這是一間外國人常說的所謂“美室”。
女主人母女和牌友們相聚圍臺而坐,手中卻沒有發牌,因為他們在等待比玩兒牌更加“吸引人”的事情。
終於,紫姨聽到了什麼:“我們的客人,來了。”
她示意小町推著自己,來到了大客廳裡——
林記的老掌櫃夫人,正在女兒橋橋小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看見紫姨,林老夫人款步走上前來,向女主人微微屈腿,行了一個京都古老的“墩兒安”禮:
“小女跟我說,如今只能找紫姨來為我們指點迷津了。”
紫姨也不以謙虛託詞:“林老太太,我聽著呢——”
林記的老掌櫃夫人開始了她慢慢的述說:“您也許知道,我是個吃齋唸佛的人。真人面前,再也不能隱瞞真相了。六年前,國家時局還十分動亂。鄉下的佃戶們因為軍閥的部隊打仗,拋荒了土地。做糕點的麵粉一時斷了來源,市面價格卻天天暴漲。我丈夫透過一個奸商,高價購買了十石麵粉,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送到家裡的,大半竟是摻和了觀音土的貨色。”
“那段時間,本來市面就蕭條,加上許多前朝的老客戶家道中落,生意做得異常艱難。已經有幾位股東因為無利可圖,想要撤股。犬子不孝,在外面欠下高額賭債的風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