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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了一下他的頭,恨他總是不長進,憤然道:“誰都不用死,除了你,被我罵死的!”心裡默默嘆道,要是真的不幸被人中途打斷,就只好一字不錯的從頭再背一遍九段的帝玄古瑤,而每次,我都要背過十遍才能搞定,真真是個苦差事!
隨著一張張畫面的抽離,我開始為羅忱編織新的記憶,記憶銜接著五年前的那場戰役,說他受傷昏迷之後,被一位好心的醫女所救,至於醫女的樣貌我想起了青丘山下村子裡的小紅,長相甜淨,只是腦子不太好使,見人只會傻笑,見到禽獸也只會傻笑。最終,傻笑著成為了一隻大灰狼的午餐。
想想,小紅也是位可憐的姑娘,一生從未被人珍重過,死後能有一人時常惦念著她,也總算安慰了。
當然,在羅忱的記憶裡,小紅醫女還是很正常的,模樣也討喜,一對梨渦滿載了笑意,笑得他心神盪漾,大腦一片空白。垂眸冷靜片刻,結果,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由於他失去了記憶,只能暫且住下養傷,與小紅朝夕相伴,日久暗生情愫。只可惜,命運無常,無常到即便是在羅忱的記憶裡,可憐的姑娘也難逃暴屍荒野的結局。
兩年之後的某一天,火熱的日頭懸在中空,天水洗過的藍,萬里無雲,碧水連天,唯有黃鸝鳴翠谷。這樣豔陽高照的好日子,誰也想不到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
如常,小紅醫女背起小竹筐上山採藥,本想挖根野山參回去燉雞湯,哪料失足摔下山崖,那個繡著歪歪扭扭曼陀羅花的荷包是他最後在山崖邊撿到的遺物。
因為傷心過度刺激他恢復了記憶,在崖下尋了三天三夜,手腳都磨出了血泡,也沒能找到小紅的屍首,於是萬念俱灰的回到了茅草屋,獨自守了三四個月,直到第一場冬雨化作雪,澆得心都涼了,才想起了回家。
再之後的記憶一般如是,只是他對南宮盼的思念統統轉變成了對小紅的思念,最後憂思成疾,嘔血病倒。
我之所以編排了這樣的一段記憶,原本是有私心的,即使他不能記得阿盼,至少也該讓他記住曾經愛上過一位姑娘,那些關於愛的感覺不該抹去。
大功告成之時,霞輝染紅了窗欞,編排這段記憶足足花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頓時放鬆下來,猶感疲憊,肚子空空如也。我推開房門,低頭看見易北倚靠在門框邊打著呼嚕,心裡十分惱火,狠狠地踢了兩腳,只是腳下輕飄飄的,餓得使不上力氣,易北換了個姿勢,睡得更甜。
我搖搖晃晃的走進院子,只見眼前有無數金星閃爍,跨過月亮門之際,竟出現了幻覺,霞光下,霄玄風姿翩翩,手拎著食盒朝我走來。我難以置信,揉了揉雙眼,定睛看去,霄玄笑容滿面的站在眼前,上下打量道:“哦,出來了,都餓得站不穩了。”
我悶悶地盯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了,真不會說話,通常這個時候應該是客客氣氣地問候,“秦姑娘辛苦了”,“秦姑娘有勞了”,哪有笑話人家站不穩的?
於是,爭強好勝的心就想著走出兩步讓他瞧瞧,左腳剛剛抬起懸在空中,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很自然的倒向一邊,霄玄伸手將我扶住,揶揄道:“果然!”
我剛想狡辯幾句,食盒猛然落入懷中,我慌忙伸手抱住,掀開蓋子,香噴噴的桂花糕,還冒著熱氣,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詫異道:“你怎麼會知道我這個時候出來?”
他笑了笑,不答,拉我坐在臺階上,撿起一塊桂花糕塞進我的嘴裡,我瞪大眼睛瞅著他,鼓起腮幫子咀嚼著,一臉的疑惑。
他挨著我坐下,掀開食盒的第二層,取出一盅燉燕窩,遞給我,問道:“羅兄可無礙了?”
我嘴裡含著食物,接過來,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下幾口,好甜,心滿意足地回答道:“只要他能醒來,喝下我開的湯藥,就算沒事了。”
他若有所思,又拿起一塊桂花糕放進我的手中。
“霄兄,又來送吃的嗎?這次是什麼?”易北伸出爪子,問都問我就抓向桂花糕。
我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疼得他哇哇大叫,“快快快鬆口,你你你就是餓極了,也不能吃人肉啊!”
霄玄在一邊袖手旁觀,笑言:“你想吃肉嗎?早知道就捎來那碟翡翠水晶蝦仁餃了。”
易北蹲在我們面前,嚥了下口水,瞅著霄玄說:“不就是你上此送來的那個?很好吃呦!”說著,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你說過不許人打擾的,我就沒敢叫你,反正霄兄每隔一個時辰都會送盒吃的過來,你想要吃什麼隨時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