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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原來她手裡,正捧著只戧金彩漆龍鳳紋方勝式盒。
曜靈自管自地坐了下來,將盒子放到桌上,然後方將一雙貓眼轉過來,直看著劉勤道:“這裡頭有些銀子,還有一對金筐寶鈿鴻雁銜枝紋金梳背。是我孃的東西,舊是舊了些,可是成色很不壞。劉勤你收了去,銀子娶親時用,頭面就給了吉音姐姐吧。當是我做掌櫃的,給你們的喜禮。”
劉勤的心,如沉入深不見光的海底,他張了張口,一肚子話,吐不出半個字來,身子也沉重地支援不住,遂倒在了桌邊的一把青花仕女圖坐墩上。
曜靈看著對方,劉勤其實長得一點不像是人家的夥計,她在心裡暗暗地想,面白頤豐,長眉秀頰,是個有福之相。
“到時候穿幾件鮮亮顏色衣服穿出去,誰不當你是個公子爺呢?”心裡想著,曜靈口中便說了出來。
劉勤一下子惱怒起來,他才不要做什麼公子爺!想起來就叫他生氣,尹曜靈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白枉了他這許多年陪在她身邊!
劉勤硬繃繃地直著從墩子上站了起來,說話口氣也是前所未有的生硬了:“掌櫃的當真有心!不過辦親事的錢我劉勤總還攢得出來!就不勞您費心了!”
曜靈坐著不動,像知道對方會生氣似的,一雙流盼生光的貓眼,圓融伶俐地看向劉勤:“你怪我,派你下去?”
劉勤滿腹真火,無法認真表達出口。
曜靈得不到對方的回應,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知道,你怪我派你下去。可莊上那麼重要的差事,放眼鋪子裡,人多是不假,除了你,我還能信得過誰呢?”
一句話將劉勤的火全壓了下去,他垂頭沉默片刻,又慢慢坐了下去。
是啊,她最信任的人,原就該是自己!
曜靈見劉勤好像不再生氣,便將那盒子向他所在方位,輕輕推了過來。
劉勤呆了片刻,強壓住心中鬱悶,慢慢接到手裡來。
“開啟看看。”見他半日不說話也不動手,曜靈便催道。
劉勤悶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冷笑道:“銀子我是見過的,也不必看了。那頭面原不是給我的,更不必看。”
曜靈輕輕嘆了口氣,劉勤聽見,不由得心裡一緊,隨即抬頭看她,正好午後一抹陽光,溜過窗格,投進屋來,正照在曜靈的眼裡,明媚的陽光,襯得那雙幽暗深邃的青眸,晶瑩剔透,棕色隱了進去,碧色浮成上面,寒意,正在裡頭漸漸凝結。
“既不怪我派你下去,那就更不該怪別的。”曜靈慢慢開口,語氣如她眼中神色一般,冷得磣人。
“我們尹家的事,劉勤你該比別人清楚。我尹曜靈是如何成人,心性如何,你更該比別人清楚。荼蘼雖好,豔到盡頭。我尹曜靈,此生莫問是誰,心裡再難有個情字。”
劉勤靜靜地看著對面,那個豔若桃李,卻冷若冰霜的女人,她為何要這樣獨守清冷?
“為什麼?難道只因為你父母的事?他們只是意外!”劉勤憋不住心頭的火,終於還是大聲問了出來。
曜靈冷冷一笑:“這諾大家業,唯我一人獨守。我知道,大家因為我是個女人,又是這樣的年紀,便看輕了我定要招人來助。我偏要叫大家看看,我尹曜靈一個人,能不能守得住父母留下的家業!”
劉勤低了頭,片刻又抬了起來,眼中半是哀求半是疼惜:“有個人來幫你,不是更好?兩個人的力量,總大過你一個!”
曜靈的冷笑收了下去,看向劉勤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憐憫:“開頭一般好,最後總是傷。劉勤你沒見?到這店裡來買胭脂的女人,一大半是為了挽回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心,而那餘下的另一小半,則是為了去強留住正在遠去的男人的心。男人,哪裡是能靠得住?”
我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話已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能出口。不知道是曜靈的話震住了他,還是對自己感到不自信,劉勤,這個時候退縮了。
“行了,該說得我也都說了,劉勤你下去好生替我看著莊上。”曜靈心裡知道,這事也就這樣了了。
方成等在劉勤和自己的下處,等到眼眉生火,總算將劉勤人等來了。
“聽說掌櫃的找你去了是不是真的?聽說你要娶老吉頭家的女兒了是不是真的?聽說你要下去看田莊了是不是真的?”
一見到劉勤人來,方成連珠炮似的一通狂轟亂炸,幾乎恨不能將劉勤倒提過來,直接將答案從對方身上倒出來。
劉勤通地一聲將個盒子扔去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