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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家的道:“女人總是心眼小,四爺倆口子素日恩愛,四爺是個正經人,不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老太太搖搖頭,道:“夫妻總不在一塊,情分就淡了,身邊在有那善解人意的可人,家裡的糟糠早忘腦後了。”
單家的道:“老太太說的是這個理。”
老太太稍頓,又道:“還有五爺的親事,他屋裡那倆丫頭鎮日,跟個妖精似的,沒的帶壞了五爺,等忙完了四爺上任,就張羅起五爺的婚事”。
單家的道:“府裡這些事都在老太太心裡裝著。”
賈老太太皺紋舒展,慢悠悠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如今雖是老了,也一半是裝糊塗”。
單家的討好地道:“您老可不糊塗,比誰都心裡有數,只是懶得操那份心罷了”。
老太太說著說著,聲兒漸弱了,單榮家的一看,竟歪著迷糊著了,取過一方毯子給老太太蓋在身上。
賈府三房離老太太的住的屋子不遠,主母王氏從後門出去,一箭地,轉個彎便到了。
三太太一回房,丫鬟僕婦便服侍寬衣,脫了繡鞋上炕,貼身丫鬟夏晴拿起茶焐子裡暖著的茶壺,用青玉蓮紋茶盅斟上茶,小心地端給太太,下人瞧出太太今兒心裡不順暢,都噤聲,大氣不敢出。
王氏黑著臉,才受了妯娌悶氣,更把佟姨娘恨起來,這時,一個媳婦進來,伏在王氏耳邊說了幾句話,王氏嘴角向下耷拉,鼻子裡出口冷氣,道:“就說我答應了佟姨娘後個家去”。
那媳婦唯唯下去。
此刻,才打春,氣溫舒爽,步步錦窗扇半支開,不時飄進和煦的暖風,王氏不知是走得還是心裡有些燥熱。
吳善保家的使了個眼色,丫鬟僕婦鴉雀無聲悄悄退出去了,陪房吳善保家的卻沒走,知道太太有話說,走去輕輕掩了槅扇門。
王氏一隻手臂柱在黃花梨炕桌上,呷了口茶水,重重出口氣,道:“那院的她孃家哥哥來說後個接他妹妹家去,她娘大壽”。
說著,身子往炕頭挪動,吳善保家的忙從炕裡拿過蟹殼青掐牙彩繡織錦緞抱枕,放在王氏身後靠著。
王氏眉心微皺,道:“又要破費些銀兩,在怎麼樣,賈府的體面還是要顧的,你從三房賬上支二十兩銀子,翻騰庫裡不用的綢緞料子找兩匹,給那院送去,就說我一點心意”。
說罷,透過窗欞朝佟姨娘住的西跨院瞅了一眼,眼底一片寒光。
吳善保家的看太太潮熱,面上油亮,就拿起桌子上的美人紈扇給太太輕輕扇著,奉承道:“太太行事就是大方,府裡誰人不誇。”
王氏面色稍霽,無奈道:“也是為著你爺的面上好看,莫讓人說了閒話,東西我倒是無甚不捨,只給她心裡總覺得彆扭,想起當年她做得那些事,就有氣”。
吳善保家的賠笑壓低聲兒道:“有兩個絕色的通房比著,那屋的消停多了”
王氏臉上有了點笑模樣,道:“多虧聽了你的,我才下狠買了個妾,又給你爺收了通房”
吳善保家的用扇子擋了下嘴,輕笑道:“爺這一冷,那屋的就熬不住了,不顧前後,讓太太拿了錯處,徹底失了爺的心”。
王氏輕嗤,道:“你爺不親眼見了,還不信,說她貞潔烈性,不會出大格”。
王氏頓了下,得意中稍有不足,道:“雖說這樣,爺對她還有幾分顧念,那佟氏又慣使狐媚手段,你爺耳朵根子又軟”。
吳善保家的輕輕揚了幾下扇子,嘴一撇,道:“爺讓這兩個年輕通房勾著,奴婢看對佟姨娘已沒多少心思了,小三月沒去她那院了,單看這次出手打她,心裡早沒了”。
王氏心略舒坦,徐徐出口氣,道:“別忘了她還有一雙兒女,她雖是姨娘可是入了族譜的,不比那倆通房”。
說罷,眼珠一轉,招呼吳善保家的附耳過來,王氏眼神不時漂著佟姨娘住的院子,二人在屋裡嘀嘀咕咕半天,吳善保家的才開了門,出去。
佟姨娘從老太太上房出來,往自個小院走,看廊簷下、院子裡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僕婦丫鬟小聲嘀咕,她淡淡目光掃過去,就都住了口,低下頭,她大大方方走,絲毫沒有不自在。
回到三房小偏院,丫鬟挽香從屋子裡迎出來道:“舅爺來了,在二門偏廳等姨娘”。
佟姨娘無奈只好往前面去。
來到前面偏廳,佟姨娘的哥哥佟維國看見妹子的身影,便由椅子上站起身,佟姨娘進門便見一身青緞杭綢,幹練的中年人笑望著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