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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終於說夠停下來了，莫氏才放下杯子，語氣裡帶了幾分強硬和幾分悲蹌。
“如意當年才一兩歲被人從家裡偷出來丟棄在荒郊野外，我和夫君把她撿回來養，她從小是在我們安家長大的，她曾經受過我們宗族的庇護沒錯。可是你們也都別因為我們母女有今天就忘記了當年發生過的事。那時候我家夫君才入土多久？我們母女被狼心狗肺、還是受過我們祖上恩惠的族人那樣對待的時候，宗族在哪裡？你們這些族老們又在哪裡？當年你們又有誰敢這樣跳出來為我們母女說話？”
莫氏看著那些剛剛說話的人尷尬的面孔，冷笑一聲。
“你們也別說什麼，我們如今不是沒事了之類的話。你們當我們母女如今的潑天的富貴就是那麼容易就得來的？當年我們被賣，船行到半路如意就高燒不退眼看就不行了，人牙子怕人死在船上晦氣，就直接把人丟在荒野外，硬生生的讓我們母女分開。幸好當年還一文不名的柳國公路過把她救了下來。後來兩人結為夫妻，好日子沒過多久，又遇上朝廷徵兵，女婿上戰場拼殺，一去就沒了音訊，如意在家為了養活兩個年幼的孩子差點沒活生生的把自己餓死。”
想起往事莫氏還是心氣難平。
“當年女婿的妹妹和妹婿仗義，一直不留餘力的幫襯著孃家的嫂嫂和侄兒們，如意才能活下來。後來如意又一路帶著孩子尋到邊關去找到女婿。日子才堪堪過的好了一些，就惦記著讓人回來村裡給相公和我找一個嗣子供奉香火。有這樣的女兒誰敢說她一句忘本？說她忘恩負義？”
安家族長和族老們訕笑，一時竟是無語。莫氏也不想真的跟他們翻臉，於是放緩了語氣。
“這麼多年她雖然沒有出現在你們跟前過，但是她對你們，對我們村裡也並非是沒有回報的，你們仔細想想，難道就真的都無所察覺？”
安家的族長和族老們以及安老二、安老四一聽都是渾身一震，似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難以置信地看著莫氏。難道真是他們想的那樣？
“景，景園媳婦，難道那減稅賦的事兒。。。。。。”
安家的族長說話都帶著顫音了。前些時候，忽然有縣衙的老爺來宣佈，皇上的恩旨，自己所在的文陽村以後的二十年間稅賦減半。這種天降的喜訊簡直讓村裡的人欣喜若狂。
本以為這是所有的地方都這般，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只有自己所在的文陽村如此。面對別村的羨慕，雖然村裡沒人知道為何皇上會忽然下這樣的恩旨，但是也擋不住自己村裡的人得意勁，這些日子個個走出去，跟人說起自己是文陽村的都覺得面上有光。
“是，那正是如意的生父生母為了感激我們文陽村的村人，而特地向皇上求來的，雖然不是全免，但是也已經是隆恩浩蕩了。唉，其實如果當年沒出那樣的事情，今日如意的生父生母對皇上所求的會不會是。。。。。。也未可知。”
莫氏沒有說完的話，讓在座的人聽完後都沉默了，個個都陷入聯想中。是啊，如果當年沒發生那樣的事，不好說今日的這個稅賦會是全免也未可知呢？這樣想來，安家的大房真是全村人的罪人。早知如此。。。。。。唉，他們當年怎麼就容許他們做出這樣的混賬事？怎麼就沒有阻止他們呢？
大家的臉上一個個的都露出憤恨、懊惱、惋惜。。。。。。的神色來。事不關己可以高高掛起，可是一旦這些事觸犯到自己的利益了，就沒有幾個人能夠真的淡定的。
“如意找到親生父母了？是誰家？他們怎麼還能夠在皇上面前進言？”安家族長也是暗暗後悔不止，但很快他就問出了重點。如意嫁的夫婿都已經那般位高權重了，難道她的親生父母還能更有權勢？
“其實說起來我又何嘗願意把如意從夫君和我的名下劃去呢？這也是在割我的心啊。如意的親生父母並沒有提起這事兒，這完全是我一個人的想法。這事兒若是不辦，我這心裡也是過不去的。”
莫氏並不急著回答安家族長的話，反而眼眶發紅，抹起了眼淚。
“你們以為你們受過如意的恩惠只有這一件麼？這十幾年來，別的村子的人在鎮上做點小本生意，有幾個沒被痞子盯上過索要銀錢的？還有平頭百姓動輒被人欺負侮辱的事兒你們也沒少聽說吧？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們村出去的人可有人遇上過這種事沒有？你們難道就都以為這是巧合？是我們文陽村的人的運氣好？”
“那是如意一直都有叫人盯著，對那些痞子惡霸們立了威、放了話的，所以這才這麼些年沒人敢仗著勢力欺負了咱們文陽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