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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他喚來黃公公,點著一份奏摺問道:“小六怎麼又被人給參了?”
黃公公琢磨了下他話中之意,斟酌著說道:“那日六殿下去酒樓時看到一名賣唱女甚是可憐,便想救她於水火之中。無奈女子老父未體會到殿下的一片苦心,竟是抵死不肯。殿下手下人沒輕重,不小心打了那老人家幾下。誰料就被有心人給看到了,告訴了御史。”
“那老頭兒現今如何?”
“好似是後來不小心摔了幾跤,把自己的頭和脊背磕傷了,後來便不治身亡。”
男子輕蔑地冷哼道:“也是報應。命如草芥之人,竟敢如此猖狂。”他將摺子往旁邊隨意丟去,“你隨便寫上幾句,就說小六的做法不妥,該罰。但念他年少不懂事,從輕處置即可。不過……”
他話語頓住,黃公公會意,笑道:“奴才自會留意著。多大點兒事兒啊,也犯得著驚動御史。”
“是不大,不過得虧了不大、驚動的是御史。”楚涵宣意有所指地嗤道:“不然如果被人當成大事報給了旁的衙門……”他掃了眼傅傾饒,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怕是連小六的命都得搭上!”
“陛下所言甚是。御史們雖迂腐,卻也明智。”
他們二人在這邊一唱一和,傅傾饒彷彿渾然不覺,依然是那副惶然的模樣。
楚涵宣越看越是瞧她不起。
此人當真是個駑鈍的,竟是聽不懂人話。都暗示到了這個份上了,竟然連點羞恥心都無。
當即對她的蔑視更多了幾分。
既然如此,楚涵宣就也不再繞圈子。眼睛盯著新一份奏摺,聲音絲毫沒有溫度地道:“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說說看。”
他語氣中帶著股高高在上的威嚴,任誰聽了這句話,都不會把它當成一句簡單的陳述之句。
屋內一時靜默。
半晌後,傅傾饒問道:“陛下剛剛是在……問微臣?”
她面帶疑惑語氣遲疑,楚涵宣拍案哈哈大笑兩聲後,突地面容一整,寒氣四溢地問道:“難道我像是在問他?朕還不至於連個奴才的行蹤都無從知曉!”
被他指中的黃公公剛剛撿起方才被丟到桌邊滑到地上的奏摺,聞言頓了頓,默默拿起桌邊的硃筆,伏到地上去寫字了。
傅傾饒垂首說道:“微臣有罪,望陛下責罰。只是還請陛下明示,微臣到底做錯了什麼。”
“都說傻人有傻福,你夠傻,卻沒傻福,知道是為什麼嗎?”
楚涵宣說話間已走到了傅傾饒身邊。
他伸出兩指,用力鉗住傅傾饒的下巴,捏得死緊後慢慢往上提。
傅傾饒被逼得沒法,只得不停地垂下眼仰起頭使自己不至於窒息。到最後發現他半點停手的意圖都沒,而她即使再往下看,也只能順著自己的臉頰方向看去,如今也已近乎要看到他的肩膀了。
下巴疼極脖子脹痛。傅傾饒到底有些惱了,索性揚起雙睫朝他看去。
雙目相對,只一瞬,楚涵宣便猛地使力,將她朝一旁用力摔去。
“……因為你不只是傻,而且相當蠢!連我的人,都、敢、動!”
他這一下使了全力,若是摔個結實,必然傷到筋骨。
傅傾饒暗中運氣護住了身上,卻故意沒防備面部。撲倒在地後,撞擊牽扯到了下頜,嘴角處便流了些血。她用衣袖在唇邊隨意抹了兩下,那赤色就蔓延在了四周,看上去鮮紅刺目。
楚涵宣看她這副模樣,頓時厭惡地別開臉。而傅傾饒望著他那副尊容,心底也厭棄到了極致。
早知此人薄情寡義,卻沒想到他竟還是個視庶民如同螻蟻的帝王!
鎮日裡在外標榜自己是個明君,又是在做給誰看!
雖心中翻江倒海,但她仍然努力壓制住。裝作太過疼痛滯了下,她讓自己冷靜了下,這才問道:“不知陛下指的是何事。”
楚涵宣懶得再去暗示,直截了當地問道:“聽說昨夜你見過大駙馬了?”
傅傾饒擰眉作沉思狀,“昨日……晚上嗎?昨日晚上,微臣與大家一同去捉宏嶽國細作了。”
楚涵宣猛地回身看她,“你說什麼?”
“秦大人和李將軍查出來城內混進了宏嶽奸細,生怕遲則生變,就召集大家一同前去捉拿。微臣因為箭術還算拿得出手,便也一同去了。”
她不怕這事兒被捅開。
昨日裡鬧了那麼大的動靜,她就不信楚涵宣不知道李長亭他們所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