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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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高多少,但京兆方氏是正兒八經的舊姓世家,雖一直入不了一流,她夫婿也是庶子,可門楣比姜家不知高到哪兒去了。
當年兩人的母親楊氏為了促成這樁親事,將壓箱底的私房全貼進她嫁妝裡,還挪用了小女兒的嫁資——兩姊妹只差了兩年,曾氏那時候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因此生生拖了幾年,最後只能嫁到屠戶人家作填房。
故而姊妹倆的齟齬由來已久,不過只是曾氏這麼以為,她阿姊並不放在心上,佔了妹妹嫁妝也不覺虧心,沒事還愛往姜家串門子,對曾氏指手畫腳一番。
“呼—”方姨媽長出了一口氣,從袖子裡掏出帕子在亮鋥鋥的寬廣四方額上掖了掖,張開藕段似的五根手指,往臉上扇了扇,“多少年沒坐過這麼窄小的肩輿了!累得我夠嗆!”
鍾薈心道那兩個抬輿的下人才叫累得夠嗆,嘴唇都發白了,正軟軟靠著抬杆喘粗氣呢。
曾氏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皺著眉頭對幾個女兒道:“你們方姨媽來了,還不快過去!”說罷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去,“阿姊這一向可好?阿眉呢?”
方姨媽渾似沒聽見妹妹的問話,先扶著她的胳膊探身上前打量她臉側的胎記,旁若無人地道:“咦?似乎淡了些嘛?”
曾氏尷尬地將頭往後仰,又一次問道:“阿眉沒有同你一起來麼?”
“哦,她前日染了風寒,在家裡歇著呢,”方姨媽仍舊盯著她那塊醬色的胎記,伸出手指蹭了蹭,恍然大悟道:“原來是粉搽得厚啊,哎,上回我替你求的方子到底用了不曾?”
曾氏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招呼幾個女兒道:“這些孩子,也沒個眼色,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來與姨媽見禮!”雖是責怪之語,因她含著笑說出來,倒顯得母女之間親密無間。
曾氏願意逢場作戲,鍾薈也不會在人前拆她臺,若是他們之間的嫌隙鬧得眾人皆知,終究還是她吃的虧更大些,蕭家三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誰不知道那繼室苛待親姊的一雙子女,可蕭九郎用了多少年才摘掉不肖不孝的帽子?而蕭十娘還未入宮,據說已經很不得韋太后的心了——韋太后出身於詩書大族,最是重禮,即便是為了大娘子的名聲,鍾薈也得忍著膩味將這出戏演完。
三姊妹謹遵母命,上前畢恭畢敬地向方姨媽行禮,方姨媽這才將膠在曾氏臉上的目光剝下,像是剛發現他們幾人似的,先拉住姜明霜的手道:“大娘出落得越發標緻了。”
“方姨媽謬讚。”大娘子叫她抹了一手的汗,脖子不由一僵,這方姨媽原先對他們姊妹倆一向視而不見,自打她要入宮為妃的訊息傳開,每回來總要套套近乎,饒是大娘子為人厚道,也忍不住暗暗皺眉。
“哎,這鼻頭還是圓了一些,上回我教你這麼捏,照做了麼?”方姨媽一邊說一邊在她臉上比劃,“咱們家阿眉小時候我每日替她這麼捏,一日也不落,才生得如今這麼秀致的。”
接下去該輪到姜明淅了,二娘子沒有遠大的前程可指望,故而方姨媽一向不屑於在她身上花費什麼唾沫。鍾薈幸災樂禍地衝她眨眨眼,三娘子忿忿地在姊姊胳膊上掐了一下。
不過這回鍾薈卻是料錯了,方姨媽居然對著她紆尊降貴地擠出個算得上親切的笑容:“喲,二孃長這麼大了,嗯,同咱們家阿眉長得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這嘴比她大了一圈,莫笑莫笑,一笑更顯大,姨媽教你,這麼著。”方姨媽說著將嘴縮起來,她的嘴本來就生得小,如此一來就像嵌在酪碗裡的櫻桃,鍾薈眼看著就要繃不住了。
三娘子無奈地望了望天,上前替她解圍:“姨媽趕緊進屋裡去歇息吧,外頭太陽大。”
方姨媽叫她這麼一說突然想起自己在日頭底下站了這半晌,頓時一陣頭暈眼花,趕緊抓著三娘子的手往屋裡去了。
鍾薈這才後知後覺地納悶,這方姨媽平白無故地一反常態對她假以辭色,是怎麼回事?猛然想起這位姨媽膝下除了眉表姊以外還有個大她三年的表兄,去年似乎在與尹家三房的五娘子議親,難道是親事沒說成,退而求其次來打她的主意?鍾薈不寒而慄,她與這位便宜表兄素未謀面——方姨媽從小時候起便防賊似地防著他們姊妹幾個,可有這麼個阿孃,那表兄就算是天仙她也敬謝不敏。
鍾薈卻是自作多情了,方姨媽統共這麼個兒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緊,打定了主意要娶個高門媳婦兒,在妯娌跟前揚眉吐氣一回,如何看得上屠戶姜家。
不過也不算全不中,方姨媽確實替她尋了個門當戶對的親事,乃是方家二房妯娌的侄兒,這位妯娌範氏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