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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十年間,顧明暖精研琴棋書畫詩酒茶,博覽群書,也虧著她嫁妝極厚,陪嫁管事忠貞能幹,他又繼承寧侯爵位,縱然他不走仕途經濟,他們夫妻依然過得安逸舒適。
下一個花朝節,她是等不到了,本答應陪他去江州畫山水美人圖的。
不過,那時他身邊已有郭小姐相伴,入畫人也會是等了他十年的郭小姐。
顧明暖感覺身體越來越輕,靈魂似緩緩上升遊離昇天。
後事早已安頓好,回首此生她再無遺憾。
多年禮佛,她不求今生,而求來世。
“順瑛——”
面冠如玉,清俊儒雅的男子慌忙跑進來,撞倒桌子尚不自知,驚慌失措的他宛若即將失去最寶貴的珍寶。
“信女顧明暖,一生信佛,廣施恩澤,為佛塑金身,功不敢說高,唯有心誠可取,以今生之苦修求來世爹孃不似顧誠殷茹——”
稍稍頓了頓,顧明暖知寧侯已近在咫尺,閉上眸子:“不做寧侯李玉之妻。”
“不,順瑛,別——”男子淚流滿面,嗚咽難言。
顧明暖回眸淺笑,靜謐恬淡:“此生我不曾負你,你亦不曾負我,唯願來世,不續前緣,永為陌路之人,縱使相見亦擦肩而過。”眼前越來越暗,身體輕飄飄的,她走到生命的盡頭。
寧侯李玉接住顧明暖向後倒去的身體,披在身上的大髦裹住兩人,懷裡的人如熟睡般閉上寧靜的眸子。
他額頭抵著她的鬢角,淚水打溼衣襟,手臂緊了又緊,恨不得把她融進骨血之中,喃喃自語:“不準,我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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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彤彤的朝陽升起,楚國涼州城沐浴在晨光之下,聞雞鳴,百姓早起勞作。
一間不大的屋子只放得下一張用了許多年頭的架子床,一張掉朱漆的方桌,兩把椅子。
老舊的架子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十三四歲的少女從床上爬起來,睡眼迷濛環視四周。
藉著灑落進來的晨光,她的眼眸慢慢的清明起來,摸著鬆軟的粗布棉被,自言自語:“我已經不是生在錦繡堆,長在鐘鳴鼎食顧家的顧明暖了。”
習慣的從枕頭下翻出唯一的奢侈物件一面鑲嵌碎翡翠的手鏡,她輕輕的摸鏡子里人影。
曾經欺霜賽雪細膩肌膚變得微黃粗糙,鏡子裡的人兒腦後垂著髮梢開叉發黃的青絲,捲起一縷髮絲輕嗅,只能聞到劣質的皂角味兒。
洗得褪色的**褻褲鬆鬆垮垮的,她摸向露在外面小巧的鎖骨,一朵滕雲形狀的淺紅胎記位於鎖骨的中間——同以前一模一樣。
彎彎的長眉,明亮寧靜的雙眸,挺直的鼻樑,飽滿的唇瓣,上揚的嘴角,笑起來的小酒窩,同她年幼時有九成相似。
她的父親不再是有著財神之稱的顧誠,而是徵西將軍柳雷麾下的校尉顧衍,對了,還要加上一個詞——曾經。
柳雷將軍被楚帝調回金陵後,同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得罪新來的監軍太監,被罰停職反省。
她那位據說勇烈無比的父親不受監軍太監的氣,就此掛官印而去。
最讓她為難得不是不曾有過的清貧生活,而是——窗外傳來吵鬧的聲音,“顧明暖,你出來!”
披上褪色的桃紅夾襖,顧明暖推開窗戶,探出頭去,看清堵在門口白胖白胖的圓臉婦人,“陳——家——嬸子——我——”
“打住,顧家丫頭,聽你說話耽擱功夫不說,還很累。我只問你一句,你爹欠得酒錢何時還上?”
白胖婦人不耐煩的擺手,聽結巴說話弄不好自己也得結巴:“我和我當家的也是小本經營,全靠酒肆過活,你爹畢竟做過校尉,家裡也有十幾畝良田,他現在雖是落魄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比我們好過些。”
顧明暖眼角餘光掃過躲進廂房的人影,“明——天。”
酒錢總有辦法籌到,可她在人前口吃的毛病該怎麼辦?
口吃也有好處,白胖婦人得了準信,懶得同小結巴磨功夫,威脅了兩句明日不還錢怎麼,怎樣後,回酒館繼續做生意。
重回十四歲,同樣是楚帝治天下,從富貴奢靡的帝都金陵到偏遠的涼州,顧明暖完全沒從雲端跌落下的不甘,更沒去金陵尋顧家的心思。
淨面漱口,顧明暖協助唯一的老僕王嬤嬤做好早飯,敲了敲顧衍的房門,“爹——吃——飯。”
顧衍悶悶的說:“我睡著啦。”
顧家小院的門再次被推開,這回進來一位年約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