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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只有偶爾在驛站停下喝口水的時候縵舞才會和那青衣小僮說上幾句,也就是問問病人的病情之類。
那青衣小僮始終稱那人為“我家主子”,縵舞記著離開前華扁鵲的那番話,愣是忍著好奇心一直沒有問,那所謂的主子究竟何方神聖。
不過,一來二去從簡短几句對話中已可得知,這青衣小僮所說的主子,怕是中了毒,大夫們一個個都是束手無策,眼看著就要拖不下去危在旦夕,才終於決定前來空音谷一試。
只是,縵舞萬萬沒有想到,距離目的地越近,周遭的景物便愈發眼熟。她的心毫無預兆地加速,隱隱有種預感。
當青衣小僮終於扯住韁繩停了下來,朝著縵舞說:“這裡就是了,姑娘請下馬吧。”
赫然出現於眼前的,不正是闊別已久的——凌煙山莊!
直到此時縵舞才終於恍恍惚惚地開口問道:“你們家主子究竟是何人?”
《凌煙亂》蘇窨 ˇ相逢生金露ˇ
“小師妹?”循聲仰首,佇立在臺階之上的俊朗男子,不正是自己的大師兄——城七!
顯然城七也是一臉驚詫,他並未想到,迎接個醫仙竟能迎到自己闊別三年的小師妹。素來冷靜肅殺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愕然神色,他直愣愣地望向下方縵舞,三年未見,她似乎愈發亭亭玉立了?
城七猛地甩甩頭,將腦中意念拋開,如今師父躺在床上危在旦夕,怎能沉浸在這番不切實際的兒女私情之中。
“小師妹,你”
城七方要開口,只聽青衣小僮一本正經地趨步向前,抱拳道:“回稟堂主,這位姑娘乃是醫仙義女,深得華前輩真傳,特來為莊主治病。”
縵舞一時不知當哭當笑,這青衣小僮若不是新來的,那便是眼力見兒忒差,堂堂風堂堂主縵舞就在他眼前,他還這樣魯莽打斷人家師兄妹二人重聚,這讓城七不禁黑了臉。
青衣小僮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見城七滿臉寒霜,只當是他要責怪自己未能將華扁鵲真身請來,額角不住地沁出細密汗珠,單膝跪在臺階上不敢動彈。
“師兄,你可把人家給嚇著了。”青衣小僮的耳邊傳來縵舞輕盈聲音,微微側過頭,只見一雙纖塵不然的腳在裙襬之下若隱若現,信步踏上臺階。
城七一副苦惱無辜的樣子,“師妹你莫要再打趣我了。”
青衣小僮抬頭之際,赫然發現城七的千年寒冰面孔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溫色,凝眸注視縵舞的眼中泛著異樣漣漪。
青衣小僮嚥了口唾沫,並不知道眼前這番究竟算是什麼狀況。
只是,那接二連三的“師兄”“師妹”落入他的耳中,儼然帶上了幾分不可思議。師妹?他一直道嬿婉才是他的師妹,如今怎的憑空又多了個出來?
在門口看守之人顯然在凌煙山莊也呆了好些年歲,只稍稍錯愕了片刻,便立馬反應過來,迫不及待地抱拳作揖道:“屬下恭迎風堂堂主!”
“風堂堂主?”青衣小僮腦中霎時炸開了花,眼前這個氣質羸弱的姑娘竟然就是自他進入凌煙山莊便從未見過的風堂堂主縵舞?!
這下子,青衣小僮總算是知曉了先前縵舞的感懷、城七的驚詫都源自何處。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幸好,沒被城七一怒之下看了去。看來以後還是得夾緊尾巴做人的好。
城七見到失蹤整三年的縵舞如今突然立在自己面前,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強忍住心頭湧起要將其攬入懷中的衝動,嘴角不覺勾起一絲弧度。
“師兄,是誰中了毒?”縵舞如此問道,將陷入臆想之中的城七的思緒拉了回來。
其實,答案為何早已心知肚明,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上一句,多期盼對方給出的回答並不是心裡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然城七輕啟雙唇吐出的那兩個字,仍是遮掩不了血淋淋的現實。
“是師父。”他說。
再一次見到輕寒,縵舞心中五味雜陳。她從未料想過,與他的久別重逢,竟會是在這種狀況下發生。
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男子,面色如霜,呼吸微薄得好似沒有,若不是探出手時感受到他身上的殘留溫熱,實在會叫人誤以為已死了過去。
縵舞憂心忡忡地望了他一眼。這個臉上毫無一絲血色,單薄得好似隨時都會香消玉殞的男子,果真還是自己的師父——那個彈指間盡顯風華的——輕寒嗎?
眼下的情景容不得縵舞在那兒傷春悲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