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容錦那裡剛說完,便聽見安遲一聲輕笑:“您是身份高貴的郡君,自然不知道軍營低下,那些不可告人的貓膩了。營中的軍官都會吃空頭餉,不必說什麼一萬人,就是三萬,五萬,怕是照樣藏得下!”
空頭餉這事我曾聽容信提過,她當時在西南軍營,曾有不少下級軍官,刻意隱瞞戰死或退役士兵的人數,這樣上面多發下來的那部分軍餉就可由其獨吞。
實際上計程車兵人數要少許多,這也直接導致了當初西南一戰打得異常艱辛。
只是想不到京畿營也如此黑暗腐朽,膽敢在天子腳下做這樣的事,自然是有人在撐腰。
“那太后握著這樣一支軍隊,到底想做什麼?”容錦跳過不提,又追究起源頭來。
安遲此刻也頓住了,搖頭道:“這個他也不曾說過,大概還是信不過我。”
我聽了不禁也有些失望,轉念又道:“安侍衛剛才說是三個訊息,那另外兩個呢?”
他抿了抿嘴角,深褐色的眸子帶著琉璃色,輕輕一轉,帶著幾分狡黠:“今日我只說一則訊息,另外兩則,等大人去查探過第一則的虛實,再說也不遲。”
我手指輕擊桌面,心中掂量了片刻,才開口道:“好,你等著,我自會查探,若是”
“若有半句虛言,大人可隨時要了在下的性命!”他自信滿滿地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冷冷地看著他。
“大人放心,同樣的事,在下不會做第二次,”他嘴角翹起,梨渦深深,漾出的一抹甜笑如鳩酒,柔聲對我道,“待到你我新婚之夜,在下自會向大人稟告第二件事。”
我心間一記抽痛,皺著眉頭半刻說不出話來。
回屋已是夜半時分,抬頭望天,夜空濛上了一層灰色,幾顆寒涼死寂的星辰點綴其中,遠遠望去像盲了的眼,如罩薄霧般渾濁不清。
一路上,容錦都是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前頭,只留給我一個冷清落寞的背影,讓我暗自神傷,卻無言以對。
漆黑的夜裡,跨進院門,便看到一盞描繪著雪掩紅梅的花燈,高高掛在門楣之上。
那是容錦當初嬉鬧著掛上去的,他玩笑道,我與他要在這院裡日日春|宵。
大戶人家的規矩,娶幾個夫郎的女子到了晚上宿在哪個夫郎的院子,就要在哪個院子門前掛上一盞花燈,稱之為點燈。
那時不過是情到濃處的閨房調笑,我們以為這一輩子都只有彼此一人,現在這個調笑一語成讖,成了一道傷處,而那花燈也成了嘲諷,紅豔奪目地勾出了他所有的心火。
啪地一聲,容錦伸手打翻了花燈,花燈落到了地上,熊熊的火焰騰地,霎時間竄得老高。
豔豔的火光照出了他臉龐森然的恨意,看著被火焰吞噬的花燈,他猶嫌不足,抬腳上去就要踩踏,我見了急急一把拉住他,卻不想還是遲了一步,袍子的邊角濺上了火星,立刻燒了起來。
我心頭一跳,顧不得其他,手忙腳亂地撲打起來,幸而是只是一點點邊角,片刻便滅了。
等撲完火,我還有些驚魂未定,倒是容錦,從頭至尾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像是把生死都看淡了,讓我心裡泛起了怒意,板著臉將他拽進了屋裡。
一進屋,他便頹然地坐到了軟榻上,頭上髮髻微松,落下幾縷散發,錦袍下襬露幾處焦黃,像是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浩劫。
他抬起臉幽幽望著我,目光如水,澄清幽怨,像是要看進心魂深處。
我被他這樣一瞧,隱隱怒火便瞬間澆熄了,連滿腹的心腸也軟和了下來,心裡只能埋怨自己。
“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個,”我輕嘆一口氣,將他環住,“若是我不得不娶他,往後府裡也不須點燈,每夜每夜,我只會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信不過我?”
他眼中又有了生氣,動了動喉頭道:“我信,我當然信,我只是,心裡煩燥”
也許是淫浸在情愛裡太久,將他原本的血性狠辣都洗去了。而今日的懿旨便是當頭一棒,將他,也是將我喝醒,軟弱可欺終將連兩人的情愛也朝不保夕。
再抬頭時,他眼裡已沒了鬱郁綿長的幽怨,換上了冷硬嗜血的光芒,一如當初,那個在秦州佈下誘方玄入套的迷局後,告訴我勝者為王道理的容大人。
彷彿剛才那個拿花燈洩恨的,是另一個人。
他攢緊拳頭,骨節各各作響,口中沉聲道:“有人讓我不自在,我自會讓他更不自在!”
我眉頭一皺,卻也只能輕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