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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兩行清淚便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我原本憤恨的心一遇到父親的眼淚,便立刻軟化了下來。從小我就見不得父親落淚,他一落淚,我便揪心地難過。
我只能在心裡無奈地哀嘆,硬著頭皮勸道:“女兒不懂事,都是胡說的話,父親別往心裡去!”
一邊的陳叔也連忙拿了帕子,勸道:“小姐知道了,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我接了帕子給父親抹淚,父親好半天才平靜下來,接著對我道:“宮裡傳來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許了三公主七夕節能到府裡過節,你到時多帶著你這侄女四處瞧瞧,看到她也是給你提個醒。”
我聞言只得苦笑著點了點頭。
從父親那裡出來已是子時,府里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一彎月牙鑲嵌在幽深的天幕當中,清輝如水一般傾瀉而下。池塘的睡蓮早已合上花瓣,偶爾有花瓣上的露水滴落進池塘,發出滴答一聲,激起一片漣漪,攪碎了池裡的那輪明月。
和著池塘的蛙聲的是草叢裡悠揚的蟲鳴,將夏夜襯托得越發靜謐。
我站在池塘邊深深嘆了口氣,凝望著天空的月牙,心神卻不知飛到了哪裡。
自出了在集寶齋調包的事後,我便一直沒有看到容錦,我估計,他是在躲我。
後來,容信告訴我,她那寶貝弟弟最近詭異地開始學射箭了。
她邊喝著小酒,邊搖頭晃腦地呵呵笑著道:“你可不知道啊,我當時看了他那十足十認真的樣子,就想,是不是有妖怪把容錦給吃了,然後變成了他的樣子。”
她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敲著酒壺,和著包間裡小曲的調子,那懶洋洋的樣子,愜意地叫人嫉妒。
在我眼裡,她從來就是個無憂無慮的人。
今天難得三表姐有空,請了我和容信在荷香酒樓吃飯。三表姐吃著還猶嫌不足,請了在酒樓裡賣唱的粉面小子唱曲。
唱曲的小子大約十四五歲,長得粉粉嫩嫩,一雙忽閃忽閃的鹿眼,嫣紅的小嘴,一笑起來還有兩個深深的梨渦,用夜鶯般清脆婉轉的聲音地唱著小調《桂枝兒》:
宿夕不梳頭,
墨髮披兩肩,
翻窗見伊入秋園,
金桂簌簌落滿頭,
留得香滿面,
婉轉伊人膝上憐,
一曲下來,唱得旖旎纏綿,我們三人一致叫好,喚他上前領賞。
他姍姍而來,步步生蓮,略略低頭,雙眼微抬,一雙水靈靈的眼兒更是楚楚動人,柔聲道:“小奴叫皎月,承蒙各位小姐錯愛。”
三表姐拿出錢袋取了一錠銀子給他,他歡喜地接過,行了個禮,正要推出去,忽然頓了頓,走到容信面前,像是鼓起勇氣對她道:“小奴叫皎月,請小姐記著。”說完便含羞帶怯地跑了出去。
容信聞言一愣,手中打拍子用的筷子也驚得掉到了桌上,我和三表姐見狀都笑了起來,她卻一臉鬱悶,幽幽地道:“看來以後荷香酒樓我是不敢來了。”
我嗤笑道:“一個小子怕什麼?”
她認真地搖頭道:“現在的年輕男子一個比一個大膽,下次還指不定會怎樣呢。”
我哈哈一笑,打趣道:“大不了收回家,你房裡不是一個人都沒有麼!”話還沒說完,三表姐便在桌下踢了我一腳,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不明所以地瞪了她一眼,轉臉卻看到容信略帶傷感了表情。
我在十二歲去表姐家玩認識容信,掐指算來也有五年多了。從來,容信便是嘻嘻哈哈地笑鬧,似乎從來沒有見她傷心難過過。
我也是在今天才好好打量她,以前她總是嬉皮笑臉地耍寶,沒個正形,所以我從來沒細看過她的相貌,印象中只覺得長得不錯,今天才發現豈止不錯,根本就是個美人。
與容錦相仿,細長嫵媚的鳳眼,淺蜜色的鵝蛋臉,瓊鼻秀挺,朱唇榴齒,是個英姿勃發的美人,也難怪唱曲的小子會對她一見傾心。
只是,就是如此相貌,為何我與她親近的五年多之中,從沒在她身邊見過一個男子,而她如今年近三十,也依舊沒有娶夫生子。
看她黯然的神情,我猜她大概也是個有過往的人,忍不住輕言問道:“從沒見過你身邊有人,是不是從前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故事?”
酒桌上的氣氛立刻凝重了起來。
三表姐憤怒了,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腳,使上了十成的力道,她從小力氣大,從前練武,曾經將我二表姐的手臂折斷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