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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本來不好對你說的,”他遲疑了片刻,卻叫住了我,見我頓下腳步,便道:“我那嫡王舅舅為容錦請旨,要將他嫁與大理寺卿的女兒,他不願,自個請命去秦州查案,想不到女帝居然允了。舅舅氣得暴跳如雷,險些與他拼命。”
我聽得頭髮昏,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內情,說到底居然是為了推脫婚事。
辭別了大皇子,我見天色已晚,便一路急急忙忙地往榮睿公府趕去,剛回了府便換了常服,又叫墨硯差人去趟舞鶯閣知會一聲。
因為府裡就我和父親兩個主子,與往年一樣,先去祠堂祭拜先人,然後和父親吃完團圓飯便早早散了,我回自己院子,父親卻要按歷年的習慣,去祠堂與母親的牌位說會話。
歸根揭底,父親一生便是隻為了母親一個人活的,年輕的時候偷偷痴戀著母親,毅然決然地拋棄家族,又在中年喪妻喪子的打擊中挺過來,將母親臨終前的囑託當成精神支柱,一心想著要我重振顏家。
母親是個幸福的人。
我坐在轎子上,掀開窗簾,靜靜看著天上的火樹銀花,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竹聲在天空迴響,我回想著這些年來的一幕幕,更打算著來年。
我就要18了,我的將來便從這一年展開,爵位、仕途、顏家
“世女,舞鶯閣到了。”
我恍然醒神下了轎子,抬眼卻看到了一個全然不同的舞鶯閣。
今日除夕,人人都在家過年,沒有人在外頭看戲,舞鶯閣裡冷冷清清,大門緊閉,透過窗戶瞧進去,裡面黑洞洞的,只有門頭懸掛著的兩隻燈籠隨著寒風輕擺,火光也隨著它忽明忽暗。
剛敲了敲門,未落鎖的門吱呀一聲便開了,我看了看一起跟來的下人便讓他們自己回家過年去,不用他們再候著了,還給了他們每人一些碎銀過年。
看著下人們歡天喜地地走了,我也不禁笑了笑抬腳跨進了舞鶯閣。
大堂裡靜悄悄的,只有臺上亮著燈火。
戲臺上掛著的幕簾是小橋流水落桃花,嬌美多情,絢爛縟麗,如三月春。窗外的微風拂動了幕簾,上面的桃花便栩栩如生,落英繽紛,極盡綢繆,片片墜入流水中,流水與落花潺潺相伴,纏綿倦繾,如同一場褪了色的舊夢。
對著臺子正下面的桌子上,齊霜月正託著腮,對著滿桌的酒菜自飲自斟,嘴裡幽幽地唱著那出哥哥與容信寫的那出《鳶夢記》。
“青山綠水染茜紅,紙鳶翩翩落攪得我閒情難卻,一往情深中”
他一邊喝著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唱著,濃情蜜意的聲音略帶傷感,在空落落的大堂縈繞,隔絕了屋外喧譁熱鬧的塵世,只留下屋裡人一朝綺麗的三春,一抹孤寂的背影,一夕落寞的美夢
我掩上門,放輕了腳步走上前去,生怕驚醒了眼前人,只敢靜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哦,顏玉來啦!”他見了我,口中的曲子停了下來,憨笑著對我說,藉著臺上的燭光,能看到他雙頰已染上了酡紅色。
他拿了個酒盅為我倒滿,人已顯露了醉態,倒的酒水也灑了出來,他卻不以為然地端起酒杯塞到我手中,嘻嘻笑道:“來早了,正好,來陪哥哥乾一杯!”
我接過酒杯一口飲了下去,他見了十分滿意,又從小火爐上拿了酒壺過來為我倒滿,我環視四周,發現沒瞧見一個人,便問道:“人都去哪了?”
“幾個戲班子都去京城的大戶家裡唱戲了,掌櫃和夥計們回家過年去了,連我身邊的青枝和紅葉如今也嫁人了,過年自然都得回去了,”他眯著眼抿了一口酒,笑著看著我道:“青枝還讓我去他家過年,你說,我一個外人,去湊什麼熱鬧呀?”
他笑得再歡暢,卻也掩蓋不了眼底的落寞。
“看來我今天得早是來對了,”我端起酒盅和他碰了杯,笑著和他一飲而盡。
低頭便看到他腳邊有隻木箱子,裡面放著幾身戲服,扇子馬鞭和開臉用的胭脂水粉,我看了調笑他道:“怎麼久不唱戲,開始想念了?”
“是啊,是念啦,”他虛著眼看著臺上,身子輕晃,像是在回憶從前的美好時光,臉上的表情恍如隔世,忽然他轉過頭,笑著對我道:“說來,這箱子裡的東西是你哥哥當時留下的,這戲服是他和,額,一起演過的”
其實,我都知道,何必對我遮遮掩掩?
我擦了擦手上的酒水,俯身抖開了一件青翠欲滴的袍子,我握在手中,發現它鮮豔如昔。一如記憶中,我趴在視窗,看著屋裡的哥哥滿面春風地穿著它,一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