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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莫愁才全聽明白。看來自己和珵美說的話,十有八九都被這小妖精聽去了,那句“珵美,我只能說與你聽了”怕也一字不落地落入廣寒耳中了。
廣寒是棵樹,生性怕蟲怕火,為了把莫愁從那冰洞里弄出來,怕不是和毒蟲毒蛇做了幾番周旋呢,回來又要給凍僵了的莫愁烤火,指不定要下多大狠心呢。
他為了莫愁做了這麼許多,卻隻言片語未提。他獨獨執著莫愁那自私的差別心,為她,他願意認勞,卻終究做不到認怨。
如此一來,莫愁的心底痠軟了起來,她輕聲道,“廣寒,千百年,我孑然一身慣了,很多事不知怎麼和別人開口,甚至……都不太會與人相處,如果你受了什麼委屈,一定告訴我,別自己憋著。”
莫愁是個被世道磨礪得從不服軟的性子,即便是像對謝清明那般,也是裝個可憐,心裡一萬個小九九。可今天的這番話,真不是為了緩和關係的一個臺階,莫愁只是突然覺得心裡溫暖得緊,有人這般在乎她這個煢煢孑立之人,她倘若不抱著一顆更為熱切的真心回應,那才教人神共憤呢。
廣寒漠然的眼神也溫暖了下來,他不經意地嘆了口氣,摸了摸莫愁的額頭,終究扯開了一個和煦的微笑,“睡吧,有事叫我。”
第18章 凌語
轉眼已是八月十四,景陽城地處塞北,雖不至於胡天八月即飛雪,但已經是草木泛黃,城中處處搗衣聲。
謝清明回到家已是傍晚,謝家主母正在正堂對一眾姨娘訓話,謝清明正趕上,也便向母親問了個安。
謝家的這位大夫人就是謝清明的親生母親,書香世家的千金,要模樣有模樣,要手段有手段,嫁到謝家以後把全府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於人於己,謝家主母的都是一律的嚴苛,家中的姨娘以及一眾小輩晨昏定省是一日都不可少的。
哪怕是小兒子,這塊心尖肉,也不能例外。
“又出去晃盪了一日,你父兄皆忙於生意,你也要到弱冠之年了,該為父兄分憂了。”謝家主母嘴上有著嗔怒,眼角眉梢卻含著笑意。
這時偏有個自討沒趣的五姨娘要從旁應和,“是呀,三少爺也要多做些正事,夫人才不為你操心啊哈哈哈。”
這三聲笑甚是乾癟,也沒一人敢跟著一起笑。這世上有個永遠堪不破的道理,那就是我可以隨意打罵我的孩子,但決不許別人說他一個“不”字。
謝清明是個從小讀詩書明事理的人,孝悌之心不敢忘,可終究對於自己的這位母親,有著說不出來的疏遠。儘管說不出母親有什麼做得不對,甚至有時捫心自問自己的這份疏遠是不是不忠不孝,可他依舊對這個生養自己的女人親暱不起來。
或者說,他這份親人之間毫無戒備的依戀與親暱,都給了一個人,那就是他的二姐謝凌語。
自她走後,謝清明愈發地禮貌客氣了,卻愈發地不近人情。
六姨娘見主母不經意地皺了眉,也怕這尷尬化為一場實質的訓斥,趕緊抖機靈打個圓場,“老爺臨去蘇州前和我提起過,想給三少爺物色一門好親事,夫人可曾留意過哪家姑娘?”
謝家大夫人嘆道,“合適的人家都沒有年齡相當的女孩子,那些小家小戶的,怕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上次裘家不是來問過麼?夫人怎麼回的?”
謝清明原本最是討厭這些婦人扯舌濫嚼,可一聽到裘家,便想起那日送回裘府的紅衣小姑娘,隱約記得她長得一雙格外靈動的大眼睛,便揚了揚眉毛,不動聲色地仔細聽起這群女人的談話來。
“裘家不是隻有兩個兒子麼?怎麼冒出了個大小姐?”二姨娘不解地問道。
“不是親生的,是收養的,好像十四歲才到裘府來。”
“喲,那生得俊不俊啊?”
女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謝家主母的臉色愈發難看,實在忍無可忍,重重地咳了兩下,堂屋裡登時鴉雀無聲。
“我謝家歷來家風嚴謹,那丫頭既不是裘家嫡出,便算是來歷不明,品德學識就不能保證,日後如何持家?娶妻當娶賢,你們以為是納個妾,還要看長得俊不俊?”
主母這一番話,像一把冷刀子,堪堪扇了在場每個女人一記響亮的耳光。謝清明看慣了母親這副清高自傲的模樣,多少是有些微詞的,但今日他另有心事,也便沒放在心上。
他神遊萬里,心想那姑娘原來是裘家收養來的,難怪不識得幾個字,但骨子裡的古靈精怪的也是那些大家閨秀都沒有的,著實是個有趣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