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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突然眼眶一酸,倒不是劫後餘生的竊喜,而是心底生出一絲希望,也就是說,謝清明還有可能活著。
如若往常,她的理智是不會讓她無端生出僥倖來的。可如今絕境裡晃盪一遭,莫愁深知自己需要這麼一絲光亮支撐著自己走下去,她的聲音都開始抖起來,對桃木人道,“還不放我下來!”
桃木人一臉茫然,它只是個人偶,為驅邪震祟而生,行事不過出於殺伐本能,它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該如何把莫愁放下來。
莫愁聚起一股怒氣,道,“殺了那條繩子。”
果然,一道寒光閃過,桃木人手起刀落,繩子應聲而斷,莫愁撲通一下掉在了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半晌,莫愁才艱難地爬起來朝白衣女子走去,乾脆利落地在她的後脖頸處一掐,女子登時暈了過去。
第32章 婚約
謝清明呼哧帶喘地爬上了一棵合抱之木的樹杈上; 把自己隱匿在層層樹葉之中; 藉著活人唯一的速度優勢率先佔領有利地形; 居高臨下地睨著樹下成群殺來的行屍走肉。
吱吱嘎嘎的骨縫摩擦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偶有幾具身手較為敏捷的走屍已然到達樹下; 尖銳的指骨撓著乾癟的樹皮; 謝清明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饒是合抱之木根深蒂固; 樹葉也被晃動得簌簌直響。謝清明腳下開始發虛,像無根浮萍飄搖於風雨之中; 蕩過來; 蕩過去。
一具身形較為高大的骨架終於脫穎而出; 身殘志堅地擺脫無肌肉牽引的缺陷束縛; 扒著老樹縱橫的紋路妄圖向上攀援,被謝清明一劍劈中了頭蓋骨; 登時散了架子。
謝清明在一片黑燈瞎火中看不清究竟有多少走屍被吸引而來; 他雖佔據著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但理智告訴他想要安穩脫身; 近乎是不可能的。
拖延時間罷了,這也是他的本意,給莫愁爭取更多的時間,她被救下來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今在這個相對安全的空當; 謝清明便自作多情地生出幾分懊惱來。好端端地; 他把莫愁捲進來幹什麼?
謝清明心知肚明,莫愁不是個普通女孩,從以血救人; 到點符為咒,再到驅動傀儡,顯而易見,她擁有著謝清明所不能理解的力量。或許自己不以肉身為餌,而是聽她的吩咐,是更明智的選擇。可生死關頭來不及思量,本能的,謝清明不願意讓她再一次涉險。
其實他不能理解的力量有很多,譬如今晚經歷的種種,都已然超出一個儒生所能相信的範疇。
沒人告訴過謝清明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只是一遍遍灌輸他未知生,焉知死。長久以來鬼怪之說在謝清明的腦海裡就是山野村婦的閒談之資罷了,真正的君子當修身濟世,憫濟蒼生,不該想,也不該信這些虛無縹緲的駭人之說。
可如今,謝清明不得不承認,自己狹隘了,狹隘到不知,且不自知。他自詡博覽群書,可仔細想來,盡是父母師長刻意篩選過的書籍。天下之大,光怪陸離,山高海闊,天地蒼茫,盡是他從未見過的。他那一畝三分地的格局,配上井口般的視野,輕易地便以為世界就已然是如此的了。
於生死這般大事是如此,於生活這般細枝末節亦是如此。在認識莫愁之前,謝清明覺得生而為人,無愧於天地君親師即可,二十年如一日只讀聖賢書,不聞窗外事。而如今,與諸多離奇境遇和生死考量狹路相逢,謝清明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既沒有智謀又沒有見識的井底之蛙。全憑著一腔孤勇和這個世界單槍匹馬槓著,終於要到垂死掙扎的境地了。
如果不是他死軸地執著,也不會困在這進退維谷的方寸之地,他活該,可莫愁為什麼要被捲進來呢?
怎麼就又想到莫愁了呢,謝清明又一次心口一疼,憑空又生出幾許黯然惆悵來。
如果沒有遇見莫愁,謝清明不會知道自己是這麼了無生趣,乏善可陳的一個人。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她嬉笑怒罵的一幕幕,嘴角竟浮起一絲並不易見的寵溺笑意。那是個奇女子,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另一個世界。
從小到大,謝清明的價值觀裡世界是非黑即白的。錯與對即便糾葛不清,但只要細心捋順了,依然可以涇渭分明。如果不是懷著這一執念,謝清明也不會非要把二姐的死因查個一清二楚。
但莫愁不同,她更泰然面對世間的是非對錯,即便去徹查水正教的底細,求的就是個水落石出,她也從不苛責強求於華山一條路,走不通立刻回頭。
於俗世眼光而言,他清貴家室,過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