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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奏章,令朕很感為難,先生可為朕分憂嗎?”
龍鷹繼續書寫,點頭道:“能為聖上分憂,是小民的榮幸。”
心忖如此和她朝夕相對,潛移默化下,真不知最後自己會變成什麼東西。
武曌道:“這是太宗時爵封武連縣公李君羨後人詣闕稱冤的奏章。事情要從太宗貞觀二十二年說起,當時太白星不止一次在白天出現,太史局認為是女主昌之兆,當時亦有‘唐三世之後,則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流言,令太宗睡不安寢。他最懷疑的就是左武衛將軍李君羨,其小名又是女姓化的‘五娘子’,心忖莫非‘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應驗在此人身上。遂免其兵權,又藉口他與妖人往來將其處死。現在李君羨的後人希望朕為他平反,朕該如何做呢?”
龍鷹整個頭在發麻,若是如此,而事實確擺在眼前,否則何來喊冤的奏章,那武曌正是天命所歸的皇帝,試問一眾凡人怎鬥得過她。把心一橫道:“聖上當然須平反此案。”
武曌興致盎然地道:“願聞其詳!”
一直以來,不要說龍鷹,杜傲等人亦從沒有認真思索武曌從垂簾聽政、親自主政到登基所面對的阻力,只知她心狠手辣,凡阻擋在她登上皇帝寶座道路上的障礙,包括自己的兒子,均一律清除。其兇殘惡毒可謂史無先例,事實上反對她的力量亦是“史無先例”,換過實力和意志力稍差者,早倒下去。
到今天龍鷹置身大周皇朝的核心位置,與武曌多次接觸,始設身處地感受到武曌達致的成就背後的意義。
自春秋戰國以來,一直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到漢武帝獨尊儒學,更被道德化了,女性僅是男性的附庸,垂簾聽政可說是容許女性干政的極限。到大唐開國,家天下一姓化的儒家理念進一步鞏固深化,天下只可以是李姓有皇族血緣者的天下,其他均不具合法地位。以李世民的英明神武,聞得將有女主代唐,毫不猶疑誅除可疑的目標,認為一切理所當然,皆因女主本身已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魔門一向反儒學反禮教,為首的陰癸派且是女尊男卑,歷代派主均由女性出任。武曌出身陰癸派而竊李唐的皇帝寶座,正代表魔門在歷時數百年的鬥爭中取得翻天覆地的徹底勝利。擊敗的不獨是李唐宗室及其支持者,還有儒家男尊女卑根深蒂固的觀念。
現在的李顯和李旦,雖是武曌親生骨肉,卻是李唐宗室最後兩座仍未倒下的堡壘,一切鬥爭,“傳統”和“革新”的角力,均環繞這兩座最後的堡壘進行。而武曌正佔盡上風。
如果武承嗣不是如此不爭氣,恐怕李顯、李旦早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念頭以電光石火的高速掠過龍鷹心頭,道:“小民想不出什麼大道理,只覺若平反此案,可讓人曉得李世民並不是那麼英明神武,且會濫殺無辜。其次是可重新提醒敢與聖上作對者,聖上實承天之命的真主,反對聖上最後勢將徒勞無功。哈!不過既是如此,聖上反不用嚴厲對付他們,不如施之以恩,服之以德,大家和和氣氣,而最後的結果仍不會改變,皆因天命不可改也。”
武曌露出深思的神色。
想象中和現實裡的武曌有微妙的分別。以前在龍鷹的想象中,武曌是個專橫拒聽、動輒殺人的暴君。但眼前的武曌,卻是個高瞻遠矚的明君,先定下目標,凡有利於邁向目標的,她方會做,凡不利於邁向目標者,她會下手鏟除。所以昔日薛懷義有利於她,可得她放縱,有如今天的自己,至乎可和她平起平坐。但有一天他龍鷹變成障礙,將會如薛懷義般橫死。這個理解非常重要,事實上自被擒後,他和武曌的鬥爭立告展開,互相把握對方的優點和弱項。薛懷義正因錯估她,故落得如此下場。
武曌在奏章上批幾句後,將奏章放入左方筐子,朝他道:“龍先生陪朕用午膳吧!”
這是個沒人敢拒絕的邀請。
龍鷹道:“小民尚要出宮去了卻一件心事,聖上盛意心領了。”
武曌像早猜到他會拒絕般,若無其事地道:“朕可以知道嗎?”
換過別人,只要答句“不可以”,立招誅家滅族的大禍。
龍鷹道:“小民須將昨晚贏來的賭注,分一半給小民的擔保人端木仙子。”
武曌現出莫測高深的一抹笑意,淡然道:“端木菱的師尊師妃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莫不暗合慈航劍典之旨,故雖一人一劍,其威力勝比千軍萬馬,若不是有她奔走斡旋,李世民焉能開出大唐盛世?端木菱被遣踏入江湖,實力絕不在當年的師妃暄之下,恐怕猶有過之。現在不論朕怎麼說,先生當聽不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