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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很貴的,別拽皺了。”他望著我,也捏了我兩下。
我仔細辨別,果不其然,那眼底有一絲隱隱約約地笑意。
沈清濁離開時,故意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彷彿有無數冤魂拖著他的腳後跟。迴廊悠長,那背影就一直在我視線前方,磨磨嘰嘰不肯消失。
我開口喊了一聲:“副幫主!”
那人回首,給我擠了下酒窩——我腦中恍惚看見昔日的沈清濁,眼一彎白牙一呲,吧嗒著嘴:“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個名垂千古的貪官呀。”
“我們幫的口號應該是:猥瑣,也是種氣質。”
“你把禁書套上《春秋》的書皮不就好了嘛幫主。”
“低頭低頭幫主,偷逛青樓得低調,我掩護你。”
時光啊,你慢些走,長大,並不好受。
七月初七,百姓根本不去關心牛郎織女,他們愛相會不相會,今個兒,是都城最熱鬧的盛事——沈奸臣成親的日子啊!試問沈清濁成親與百姓有幾文錢關係?請看看都城四條主街的熱鬧盛況吧。
以往百姓眼裡甚不靠譜的大奸臣,化身散財童子,派出八兩馬車全天不間斷滿城撒銅錢!沈府周圍紅毯圍了數百米,炮仗禮花就沒歇過氣兒。如此燒包的婚禮,在離國國史上從未有過記載。
且看民間傳記小說家收集素材時聽到的百姓心聲:
“激動啊激動死個人了!我們都誤會沈大人了,他是好人。”
“千日貪,一日散,沈大人在下好大一盤棋啊!”
“啊,撿的老孃腰都直不起來嘍,不知道沈大人下次成親是啥子時候啊?”
偶爾也有幾聲不和諧的質疑,譬如“撒這麼久這麼多錢,他今後不過了嗎”,但話一出口就淹沒在人聲鼎沸裡。
那邊廂搞親民,這邊廂搞華貴。迎親隊吹吹打打,浩浩蕩蕩將新娘子接進沈府。朝廷重臣能來的都來了,本王看著這滿府的熱鬧繁華,又悠悠地瞄了一眼美味佳餚,唉,我的大婚還沒這貪官辦的氣派,果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攝政王衛昀沉默地靠在軟榻上,一襲絳紫長衫,頸口和袖口紋有黃蕊,發上插得是一根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黃花木髮簪,總得來評,這幅裝扮欠缺隆重太多。況,衛昀鳳眸微垂,表情嚴肅,說句不太應景的大白話,他就像是來送葬的。
陸家嫁女,陸侍郎自然到場。我讓冬陽也來了,免得丟他在宮中他再去燒房拆牆。
未等多時,一抹紅光劃開眼幕,新郎官沈清濁牽著新娘子前來拜天地。他出現的那一瞬間,明明是熱鬧喧囂,可我突然聽不到任何聲響,只看見新郎官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還有那頭褐色髮絲在我心頭糾結——這貨,今個兒簡直帥到逆天了。
腦中“呯”地一聲脆響,把我跑飛的思緒拽了回來,喧囂又響蕩在耳邊,沈清濁卻站在我面前,誒,誒,這是拜完堂還是沒拜堂呢?沈清濁站我面前幹嘛啊!
月明珠有淚 88 快護駕!
“陛下,微臣要獻您兩個大禮。”
那是新郎官嘴裡說著的話,我眼皮一抽,手指關節咔咔作響。沈清濁這盞“燈”,本來就很費油。
周圍長眼睛的生物可都盯著這看呢,我清了下嗓子,聲音高了八度道:“愛卿大婚之日,本王還沒送你大禮,你怎麼反而要獻禮予本王,莫不是娶媳婦高興壞了,糊了腦子?”
沈清濁攤開手掌,“這如意墜代表微臣的一番心意。”
這就是所謂的欠抽吧,這東西有必要在這個時機送?
見我沒言語,沈清濁將如意墜遞了上來,又道:“陛下如意,才有臣等如意的將來不是?”
外頭百姓熱鬧地撿著錢,把都城交通搞得癱瘓了。府裡聲音更響,大家一片讚歎,溜鬚拍馬,祝我吉祥如意壽比天齊。且不說這是誰的主場以及成親才是正經事兒,就說“壽比天齊”這四個字裡冒出的老妖怪味兒我就不咋喜歡。
我仰頭將那枚如意墜舉起,對天細看,它通體白玉色調,可正中卻懸著一抹翠綠,摸上去細膩油潤,緋色的流蘇在我的呼吸中蕩了蕩。
“咦,本王覺得這東西好眼熟。”
攝政王的酒盞送到嘴邊,停了。陸湛擰起眉毛,抬眸。冬陽乾脆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
氣氛有很奇怪的僵止。
沈清濁前進幾步,湊到我的耳邊講:“第二件大禮——從今起,離國不會再有攝政王了呦。”
“不會再有攝政王”這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