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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棟樓下，我抬眼就看見三樓的陽臺上晾著衣服。應該是陳單的吧。我回頭警告方洛哲，“你不準跟來。”他聳聳肩，表示沒有異議。
這些農民家的樓房，有個過道樓梯是直接通往三樓。扶著樓梯往上踩，往下一看就看見方洛哲將車子靠在前面的樓房牆壁上，他靠著牆壁，朝我笑。
我哼了一句，甩頭快速地爬上三樓。三樓的走廊看過去居然有三個房門。我有點鬱悶了，會是哪個呢？正在遲疑之間，有個房間退出個人影兒，還伴隨著哭泣聲。我定睛一看，是個女生。那女生也看到了我，可她漠視了我。繼續流著淚朝房門喊著，“老師，我不會放棄你的。堅決不放棄。”
我不知道是不是走錯了，還是上前去問路？這個女生看起來心情糟透了。還是不去了。我躊躇著，撇頭看見方洛哲縮小版的身影。他似乎在打手機。我可以再等一會。
“老師，求求你。原諒我吧。求求你了。”女生雙手捂著臉，雙膝屈著，大概準備要朝房門跪下了。我驚訝得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樣的小心眼的老師？對學生這樣！
女生繼續哭，撲嗵一聲還真給跪下了。我給震得後退了一步。感覺難以呼吸，雙腳好像被強力膠給粘住一般，抬不起來。我想後退，不想在這裡看著別人的悲情演出。
“你走吧。”從房門後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伸手拉起她，但她故意下墜著身體不起來。嗚嗚咽咽地不肯起身。一個用力拉，一個不肯起，那校服的上衣都被用力上向扯而露出了女孩的小蠻腰來。
我吃驚得想轉身就走，可全身都失去了力氣。甚至連想要叫喊的力氣都沒有。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拜託讓我遠遠地離開。
“風雪！”他叫了出來。
我開始緩緩後退，只是保持臉上的笑意。“你，你好像好像，好像很忙。那我——”
“風雪，你別走。你聽我解釋，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這時的陳單比我還慌了，他想伸手來拉我，可手中還有一個人不肯放開他。他嘗試著甩手，可那個女孩已停止哭泣，用著防備的眼神盯著我，雙手已死命地攀著他的手臂，牢牢地不肯放開。
“我”我已經語無倫次了。不知道該選擇留下聽他解釋，還是大步瀟灑地走開。那個女孩的眼神卻越來越惡狠狠地盯著我。我又不由得後退一步，這小女生的眼神令人駭怕。
我望著糾結在一起的兩人，眉頭越擰越緊。如果他們的手還要打算拉在一起，那麼我就離開。
注視到我的眼神望向他們的手，陳單馬上會意用力推開了那個女生，連忙向我奔來。我讓他撲了個空。女生在後面哭喊著，“老師，老師。”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的悲傷。我聽著都禁不住有些動容了。陳單為難地回頭看了一眼，又用艱難的眼神欲言又止。
“是什麼事情？”我攤開雙手，企圖給自己一個說服的理由，“或許你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我一定要冷靜，鎮定。我是相信陳單的，他一定是個不錯的朋友。他，不會做令我失望的事。我必須完全相信他。
陳單感激地哽咽著，連忙回頭去迎向女生。女生軟在地上不起來。他試圖幾次拉她起來，她只會順勢偎依到懷中。他只好又再次推開。幾次下來，還是沒有將她拉起。我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撇開他，向女生微笑著伸出手來，“起來吧。站起來把事說清楚或許會好一點。”
女生別過頭過去。她眼神充滿了的敵意，脹紅了雙眼。她的心高氣傲。讓我越發覺得好笑了。我直起身來時眼前一黑，晃了下身形。感覺有雙冰冷的水扶了我一把，但腰間感覺冰涼的。我不露痕跡閃開他的扶撐。
眼前明亮後，我朝他歉意地一笑。“那我們進屋坐吧。也許你需要解釋給我聽是怎麼回事。”我昂首挺胸，大闊步直接進了屋。屋裡整潔明亮，感覺很舒適。陳單在門口小聲對那女生說，“你回去吧。”
“她是誰？”女生帶著很重的鼻音問。
“你不需要知道，走吧。好，我告訴你，她是我女朋友。”陳單的聲音似乎是忍無可忍，有些壓抑不住的憤怒了。我打量著屋子，視線又回到門口。女生已經站起來，與我的視線對上，她眸子裡的淚光混和著恨意，“老師，我討厭她！”
我還莫名其妙這女生是怎麼回事，她已經扭頭就跑。陳單杵在門口，半天沒有回頭。他的手握著門鎖，緊緊地暴出青筋。他一定有什麼事情，我心裡有著預感。那強硬堅挺的背脊，還有強顏的歡笑，此刻都慢慢地放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