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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費了九頭牛兩隻虎的功力才把魚煮熟,沒碗盛,鍋子又不能直接擱書桌上,他就把一張凳子倒著放地上,順利地把鍋架起來。
“小菜,餓了吧,多吃點。”高老頭遞給我一隻洗乾淨的碗和一雙筷子。
“不吃,看見這口鍋就吃不起,怕胃生鏽。”我一邊接過碗筷子一邊立場堅定地說。
“小菜,味道還不錯哩,試試看。”高老頭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裡,大做滿足狀。
“那我就給你個面子試試吧。”我的肚子咕嘟地叫了一聲,嘴裡就開始咽口水了。
結果我越吃越有味,當然也越吃越快。中間高老頭被魚骨頭卡了喉,搗騰了半天才弄出來。趁著這個對手遇難的空檔,把剩下的半條魚統統裝進了肚子裡。高老頭洗了手回來,拿著雙筷子使勁地在鍋裡撈啊撈,希望出現奇蹟再弄塊魚肉吃吃,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撈過無數次了。可是,他撈到第五個回合的時候,奇蹟還真出現了,一個條狀物呈現在我們眼前。我左看右看沒看出是什麼東西,高老頭則始終沒敢吃下口。
“該不會是泥鰍吧?”高老頭顯然是沒吃飽。
“你買的又不是泥鰍,當真大魚吞小魚,買一送一啊。”
“那小菜你說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你自己決定,我要上廁所去了。”
我其實並不想上廁所,我只是藉故走開,想給高老頭偷偷吃下那不明條狀物製造條件。可是我馬上就後悔了,因為我剛出門就聽見高老頭在裡面歡呼,說小菜啊,那東西的確是泥鰍。他果然鼓起勇氣吃掉了,並且從味覺上判斷出了那東西的泥鰍身份。後來我們兩個絞盡腦汁地想,總還是想不出那泥鰍到底是怎麼來的。
在寢室裡閒聊了一會,再把走廊上的作案痕跡稍作處理,高老頭拉我去九教搞衛生。他搞勤工儉學還是比較講道德。按學校規定,放假期間的衛生區,放假後搞一次,開學前再搞一次就行了,而很多從一般都把放假後的那次省略掉,只開學前打掃一次就萬事大吉。
沒了學生自習,老舊的教學樓顯得更加陰氣濃濃。我們進去的時候,守門的大爺正坐在門邊的那個小房間裡,大口大口地吸著煙,連頭都沒抬一下。人老了,痴呆了,想必也不怕鬼了。我們直接上到五樓,樓梯間的聲控燈在隨我們有意踏得很響的腳步聲漸次亮起。到三樓那個轉角處,高老頭走得特別快,頭一直低著。我知道他依然對對面那間已經廢棄的女廁所心有餘悸。想起有段時間他為了能多掙點錢,為了能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不愁吃穿,經常是一個人來這裡打掃衛生,我心裡隱隱感動,然後是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蔡小財死了之後,跟高老頭在一起,我很多時候都覺得高老頭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我哥。比如剛才在寢室裡吃魚土製魚火鍋的時候,他問我是不是餓了,叫我多吃點,我的心裡就酸溜溜的。曾經,在飯桌上,蔡小財也經常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前幾天,當高老頭把300 塊錢硬塞給我時,我就一直盯著他的手,那隻把錢塞給我的手,還有那個有力而堅決的動作,跟蔡小財拿錢給我時一模一樣,黝黑的面板,微微暴凸的青筋,像是暗藏了一種無以倫比的力量,或者是種心甘情願在承擔的責任。
假期目標高老頭也早早跟我制定好了,那就是要盡力幫我一起把大四的幾千塊錢學費湊齊。以前我吊兒郎當,啥事不想,什麼錢都是我哥幫我操心,現在他走了,我只有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把最後一間教室打掃完,我們去衝五樓的廁所。剛走近,離門還有兩三步,高老頭突然警覺地問我這是幾樓,我告訴他是五樓。他頓了頓神情,頭一低就搶在我前面進去了。我心裡還在想,難道他掃地都掃糊塗了,竟然連自己在幾樓都不知道。等我也進到廁所裡,把洗手槽的水籠頭開啟來裝水,他才說他剛才在門外聽見了水聲。我估計他是由於過度緊張所以導致耳鳴,進而產生幻覺。可是等把所有的衛生都搞完,下樓去,卻輪到我害怕了。
出門的時候,高老頭跟守門的大爺打了聲招呼,告訴他我們走了,意思就是說,如果他準備關門,就可以關了。高老頭跟那大爺說話,我就先出了門,站在門口的水泥臺階上。剛望了一眼隱約藏在幾棵大樹中間的那個小亭子,我就聽見了有人跑著下樓的聲音。我以為是幻覺,努力定了定神,卻發現那聲音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近。
高老頭也出來了,從後面推了推我的背,我的背頓時就陣陣發涼。
“走吧小菜,回去衝個澡睡覺。”
“高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