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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哭到喉嚨沙啞,有些人哭到再也沒有力氣去哭了。
“大壩……大壩決堤了……”
從駐紮在江河旁的軍隊裡傳出了這麼一個訊息。
三天的暴雨裡,怒奔的江水,一下又一下地衝擊著的大堤。一下,比一下撞擊得更加猛烈。一浪,更高過一浪。
再如何堅固的堤壩,似乎都是抵不過那像是鐵了心要掙扎出所有禁錮的烈馬的。
而最終,那匹“烈馬”也確實是掙脫了所有束縛,且一去,再不回頭。
大壩決堤了,肆意洶湧奔騰著的江水,和連日大雨下的積水融為一體,以飛一樣的速度,淹沒了整個城市。
打完這通電話,穿回這個訊息,戰友們還有時間逃嗎?
那些等待著其他戰友們支援、同滯留人民一齊守在平地上的軍人們只敢默默地去想,始終沉默著。只是想著想著,他們的眼圈也忽地開始紅了起來。
他們想不出那些戰友們還是什麼活命的可能。甚至,他們也想不出他們自己還能有什麼活命的可能。
假如,這是戰場,他們一定會選擇將這個訊息隱瞞到底。因為,在那個時候,連人民,也全都是戰士。是戰士,那麼哪怕是到了最後一刻,也必須要血戰到底。
但現在,不是。
這裡不是戰場,他們也不是戰士。人民,有知曉真相的權利。
所以,他們把江水決堤的真相,沒有一絲隱瞞地告知給了郊區裡成千上萬的人民。
江水……決堤了?預言裡的那一場洪災真的來了?
恐懼、焦躁、彷徨,種種情緒瞬間像是此時肆虐著的洪水一樣,同樣肆虐在人們的心裡。
他們要死了。
種種情緒消退過後,人們從無有過的肯定著。
一連多日的掙扎、惶惶不安,此時像是得到了生命裡最後的判決書,一切全都塵埃落定了一樣,絕望的同時,人們反倒在心裡安定了下來。
要死了啊……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人們越是顯得疲乏起來。像是接連一個月的掙扎全都白費了、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心思一樣,蘇展視線所及之處,無不是或者無力地癱軟著躺倒、或者想要抓牢生命裡最後一點東西、緊緊擁著此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親人的人。
他們有的眼睛裡已經滅去了最後的光芒、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有的眼裡噙著淚光、滿含著既不想任命、卻又不得不認命的絕望。
這,就是死亡。
至於他呢?此時此刻他是怎麼想的呢?
蘇展覺得,或者,他什麼也沒有想。他的腦子裡是空洞的。
原本,他是可以早早逃離這個即將淪落為地獄的地方的,但最終,他自己把自己給留了下來。後悔嗎?不,不論是什麼時候,他都不想去想這些。從他決定這麼做了的時候開始,他就再沒了機會再去說什麼後悔。
努力瞪大了眼睛,透過了銀線一樣密密麻麻地落下的雨幕,蘇展死死地望向遠方。
他和那些曾經一起售票的軍人們是呆在一起的。而那些軍人們的帳篷,為了多守護人民一刻,往往是是在最外層的。
於是,除了那幾近讓人情緒無線低迷的厚重雨幕外,蘇展的視線裡沒有任何的遮擋。隱隱約約間,他覺得他看見了洶湧的浪濤環過山、衝倒樹,侵蝕著每一寸土地,正四面八方地向著他包圍著、狂湧而來。
“來了……”
他怔怔地這麼說著。
和所有人一樣,他當然也想逃。可前方的路,早就被泥石流帶下的樹木和山石截住,他無處可逃。於是,哪怕是到了這樣危急的時刻,他也只能動也不動地,說著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來了……
他像是接受了命運一樣,呢喃了這一句。轉眼間,在洪水吞噬而來,淹沒掉周圍的人們驚慌的尖叫時,除了下意識地偏過頭,閉上眼睛,他竟再沒了其他動作。
當洪水侵略過他的時候,他這才發現,這洪水要比他想象中的要來得更加迅猛些。
那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他被牢牢撞擊到了地面上,隨後,汙髒泛黃的江水,眨眼間便淹沒了他的口鼻,奪取著他鼻息間最後的空氣。
就和這來得又猛又急的洪水一樣,蘇展覺得,死亡應該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他害怕他的掙扎反而會給他帶來更多的痛苦,所以,他動也不動的,任由自己被洪水帶著往後衝去。
身後的痛苦聲、尖叫聲,穿過空氣、洪水,原本仍舊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