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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強調安排他去毛毯廠是要為大家把關。毛毯廠此次汝城之行讓大家開了眼界,集體陷入一種亢奮狂熱的創業激情中,這樣很好,卻難免有不理智的成分,需要一個能夠保持清醒的人來為企業掌舵降溫。
他在宣傳中心幹了這多年,能力絕對是有的,也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這次去毛毯廠坐鎮,務必頭腦靈活但隨時警醒,一旦發現有高歌猛進以至失控的趨勢,就要為那群急於開創輝煌的人潑上一盆冷水。
這是個得罪人的工作,如果他不想幹、不願意好好幹,那麼毛毯廠的改革現在就不合適。
聽爸爸說完之後,那位下臺主任猶豫了老半天,最終還是咬牙點下那個頭,“我幹!從私心上說,我還不想提前退休,也不想看著毛毯廠就這麼倒了。光是去學習的人就有幾十個,他們的家屬也大部分都在這個廠,每天吃飯的時候他們總掛念家裡的老婆和孩子。要是廠倒了,他們全部沒了著落,我這個帶隊學習考察的隊長,就會成為他們眼中的千古罪人啊。”
在遺臭萬年還是流芳百世之間,這位主任選擇了去爭取流芳百世的機會,這也是絕大多數正常人的選擇。就算他本來不是一個好人,身上壓著過千人的生計問題,也足夠他這輩子努力做一回好人了。
這一年唐青宏的生日異常熱鬧,不光是木愚和袁俊在,錢慶強也從鑫城帶來了錢小天和唐欣雁,還有龍其浩在樂彥玲的囑託下跑來看望唐家兩父子,更別說鄒家哥哥帶來了鄒亦新夫妻對他的祝福。
因為人比較多,這頓飯他們選在臨湖新開張的一家大酒樓,這個酒樓還是鄒城的投資商聽到臨湖要建橋通高速的事,跑過來主動跟爸爸聯絡考察後才選址開張的。
從鄒城聞風而動的投資商不止這一個,許多跟爸爸在鄒城那三年熟悉起來的商人,得到臨湖開發油田和修橋的訊息都很機靈,來了好幾撥實地考察,還怪爸爸把這些利好訊息捂得太嚴實,在醞釀階段就應該通知他們了呢。
爸爸只跟他們笑著解釋,專案沒上馬之前不能洩密,而且既然都是老朋友了,他總要對他們的錢袋子負責任,萬一做不成豈不是害了他們?
唐青宏自己在心裡尋思,這恐怕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訊息傳出去之前,臨湖的地價還很低,而最近短短几個月之間,竟然漲得快要翻倍了。對於那些投資商來說,確實增加了成本,可對於臨湖本地來說則是增加了效益。
臨湖由於長期發展不起來,商業用地還大量掌握在本地人手裡,這下水漲船高,光靠賣地賣房都要搞富一批人,原先痛恨爸爸的那些本地有錢人也不罵爸爸了,看見爸爸就殷勤得跟見了自家大老闆似的。
來臨湖的外地人似乎越來越多,這家新開張的大酒樓不到五點半就快滿座了,唐青宏他們一行人走進酒樓時,經理親自迎出來招呼唐民益,“唐先生,您的包房在二樓,早就留好了。”
唐民益訂位的時候並沒有要求留包房,聽到這個還皺了下眉,“我們不用去包房,就在一樓大廳坐吧。”
唐青宏知道爸爸的顧慮,不願意享受任何特權,於是乖巧地點點頭,“嗯,爸,我們就坐大廳,吃起來更熱鬧。”
龍其浩似笑非笑地看了唐民益一眼,覺得這位兄弟實在太注意了,但作為客人,他也沒有說什麼,隨大流跟著大家一起去大廳坐下。
大廳的桌子坐滿了客人,操著外地口音的不少,鄰桌的話語飄到這一桌,好像是在說臨湖投資做生意開廠的事,唐青宏聽得微笑著看向爸爸,發現爸爸也在會心而笑。
連錢慶強和龍其浩都有點吃驚,稱讚唐民益把臨湖搞得蒸蒸日上嘛,鄒濤在旁邊樂呵呵地插話,“那是啊,民益兄能力大得很,我早就領教過了,我爸老在家裡說我:你看你,哪一點兒比得上民益?真恨不得他才是我兒子!”
他說得活靈活現,唐民益趕緊自謙,“哪裡哪裡,家長眼裡總是別家的兒子好,我媽還不是老嘮叨,你看人家老鄒的兒子,著名專家學者!你哪一點兒比得上!”
唐青宏把妹妹放在自己身邊的位子,今年唐欣雁已經九歲了,牙齒換到半途,還缺著兩顆,整個人瘦了下去,看起來頗有點楚楚可憐。
妹妹的話沒有以前多,不知是因為換牙怕羞還是因為跟哥哥生疏了。唐青宏有點難過,給妹妹夾著菜放到碗裡,小聲在她耳邊詢問,“還喜歡吃什麼,哥哥給你夾?”
唐欣雁坐得很端正,宛然一個小小淑女,禮貌地對哥哥搖頭說:“謝謝哥哥,我自己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