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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汁染得彷彿鮮血淋漓。
室中並不是只有她一人,七八個綵衣使女都施了淡妝垂手侍奉在附近,兩個年紀小些的使女,一個雙手握著柄孔雀尾羽製成的扇子替她鼓著風解暑,另一個跪在她身旁捏著粉拳認真的為她捶著腿。
除了孔雀扇搖動的聲音外,偌大室內,卻只有被扇風偶爾帶起的哥舒夭娘頭上髮釵的墜子相擊發出脆響——她今日的衣著很是樸素,一身藕荷色夏衫,下邊是一條坊間女子常穿的綠羅裙,腰上束著碧色絲絛,發挽墮馬髻,斜插著兩支步搖簪,不過是尋常的四碟嵌松石銀簪,另簪一朵粉色絹花,臂上一對金鐲毫無紋飾,妝容也是比飛霞妝還要淡一層的,如此更顯出其目深頰削,只是那雙眼睛即使低垂著,整個人依舊透露出柔媚之態來——到底是左教坊裡出來的,還是舞部羅寶奴下第一人。
哥舒夭娘跪資端正,雙手高擎茶碗,原本熱氣騰騰的茶水如今已經被室中冰盆湃得微涼,而哥舒夭孃的手卻早就酸了,但她還是堅持舉著。
雖然是豐淳賜下的人,但到底不過是以舞伎身份賞賜下來的,嘉城公主生辰那日蓬萊殿上齊王再怎麼沉迷於她的美色,若今日齊王妃不肯喝這碗茶水,哥舒夭娘究竟名不正言不順,將來哪怕有所出,也未必有資格姓李。
長孫明鏡神色自若,眼角卻瞥見了哥舒夭娘雙臂微微發抖,她覺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拖下去,打翻了茶水倒無所謂,只是需得再等涼一盞茶,她可沒這個耐心,這會子晾著哥舒,她已經覺得心煩,便住了取李子的手,示意身後使女拿帕子來,擦乾淨手指,又輕踢了下給自己捶腿的小使女,那小使女立刻乖巧的走到了一邊。
“把茶接過來。”長孫明鏡坐端正了,抬了抬下頷,細聲說道。那才退開的捶腿的小使女立刻向哥舒夭娘踏出一步,雙手接過了茶,捧到長孫明鏡面前,後者象徵性的呷了一口,一揚手,旁邊一個使女向屏風後走去,不多時捧出了一隻漆盤,上面放著幾塊布料,並一些釵環首飾,笑吟吟的遞到了哥舒夭娘面前道:“哥舒娘子,這是王妃賞你的。”
這使女有意將賞字咬重,哥舒夭娘卻無暇注意,她大大鬆了口氣,好歹是過了這關。別瞧那天齊王在殿上看她看得入神,回了王府,被齊王妃關起門來一場大鬧,竟連今日這樣的場面都不敢過來哥舒夭娘跪在這裡這些時候,已經清楚以後的日子若想好過,必須先討好了這位王妃。
長孫明鏡端詳著她恭敬之中略帶謙卑的神情,心裡的不痛快略略散去了些,淡笑著道:“哥舒娘子可是覺得我接茶接晚了?”
“妾身不敢,是妾身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王妃品嚐李子。”哥舒夭娘見她沒有立刻打發自己下去,而是說起話來,不敢怠慢,趕緊道。
“你昨日才伺候過大王,今兒過來給我敬茶怎不是時候?”長孫明鏡淡淡的笑了笑,“時候是對了,只是這茶不對!”
見哥舒夭娘露出思索之色,長孫明鏡看了眼方才給哥舒呈上賞賜之物的使女,那使女會意,清聲道:“如今正逢炎炎夏日,暑氣蒸騰,咱們這內室裡放著冰盆,王妃才好過些,娘子按時過來是守規矩的,卻不該在這時候還要敬上滾燙的熱茶,這可叫王妃怎麼入口呢?自然只有等到茶涼了,才勉強喝上一口,這也是給娘子的面子了,若是奴等做了這樣的糊塗事,可是要自己去管家那裡受罰的!”
“妾身知錯,請王妃責罰!”哥舒夭娘聽了,毫不遲疑的低下頭去,長孫明鏡沒興趣太過為難這個被豐淳硬塞進來、看起來還算乖巧的侍妾,見她識相,笑了一笑,便吩咐她退下。
等哥舒夭娘有些蹣跚的離開,長孫明鏡才冷哼了一聲,問身旁之人:“陳秀今日是不是又去了宮裡?”
“回王妃,方才奴聽外院的人說大王昨日才在西市淘到了一對玉璧,因是一對鴛鴦交頸的樣式,便著他送去宮裡了。”那使女在旁稟告道。
長孫明鏡冷笑道:“明日就是貴主下降之期,先不說貴主那邊怎會稀罕一對玉璧,這會兒宮裡給貴主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趕著送進去難道要叫含冰殿上開箱子重新騰地方出來裝進去嗎?打量著我不知道這對兄妹的意思呢!”
“王妃莫要生氣,奴看陳秀這回去了也是白去,貴主這會子忙著自己明日大婚都來不及,再說陳秀這邊又沒有什麼進展,無非是去告訴一聲罷了!”使女連忙勸說。
“明兒就是貴主下降,我這個嫂子也不說什麼了,反正那舞伎敬的茶我都喝了”長孫明鏡卻是詭異一笑,“念著那孽種活不了多久的份上,這府裡多個侍妾,我啊也先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