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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咬唇道:“不錯,國公的意思是”
“昔年太宗皇帝召道家高人推算未來,其時天下聞名的有兩人。”杜青棠淡淡的道,“想必貴主也知道是哪兩人,李淳風、袁天罡!原本太宗皇帝只欲求得本朝國運,只是李淳風一時興起,足足推出兩千餘年,共六十讖圖,旁邊袁天罡看不下去,以手推其背,所謂‘萬萬千千說不盡,不如推背去歸休’!”
“這些本宮都知道。”
“貴主不知道的是,因著李、袁兩人推算的這六十象讖圖,每圖配一讖一頌,以為解釋,當時李、袁兩人固然齊名,但李淳風在此事上卻究竟壓了袁天罡一頭,太宗皇帝為此圖賞賜下來,亦是使李淳風壓過了袁天罡,故此太宗皇帝去後,李袁反目,使圖文分離,兩家後人,竟成世仇!”杜青棠拈鬚淡笑著道,“世人皆稱李袁猶如謫仙人,可見這謫仙究竟不是真仙,並且被謫入凡塵到底也是有緣故的。”
元秀沒有理會他末了的譏誚,詫異道:“這麼說宮中所藏之讖圖”
“原本李淳風與袁天罡在太宗皇帝面前那次推算,因天機洩露太多,非尋常人可目睹,連深宮大內也不敢收藏,因此太宗皇帝一一過目後,仍舊歸了李袁藏起,這才有兩家在太宗皇帝后分離圖文之事,只是這兩人雖然厲害,其後世傳人卻未必有那等氣運,足以鎮壓此物,因此堂堂李袁,後人竟逐漸凋零,反而不如皇家好歹還有天子之氣鎮壓。”杜青棠慢條斯理的說著,“所以後來這兩家自知再將此物留在手中,反為其害,這才重新送入宮中,以皇家天子之氣相鎮,只是留下告誡,等閒之人不得觀看,免得福祚不夠郭家便是一個例子!”
元秀抿著嘴,沉默半晌,方道:“這麼說,本朝若是傾覆,新朝難道會從西川而出?”
“這個老夫也不清楚。”杜青棠笑著道,“老夫一生專注權謀,這等易數推算卻是連東西兩市裡尋常一個卜算之人都不及的。”
“否則本宮的外祖父當初何必要將長子長孫皆送到西川,並與西川節度使交好?”元秀輕輕咬了下唇,冷笑著道,“就算新朝不是從西川而出,那邊定然也是有生機,西川多山,道路又崎嶇,自古以來就是易守難攻之地,從前玄宗皇帝因安史之亂,帝駕倉促之間何嘗不是駕幸蜀地?”
她眯起眼喃喃道,“單單是將長子長孫送入西川,又與劉巡交好是不會導致族沒這樣的處置的,畢竟當時母后還在,五哥才被立為太子外祖家在長安也算是樹大根深,被族沒時固然在朝野引起極大爭論,但郭老令公威望尚存,汾陽郡公嫡系一脈哪裡會這樣輕易被解決?玢國公你固然隻手遮天,然外祖家若當真拼死一搏,怕是連先帝都要頭疼吧?郭家連劉巡都伏誅的那樣容易倒彷彿”
元秀深深看了一眼杜青棠:“倒彷彿是,郭家根本沒有怎麼樣反抗!”
杜青棠城府極深,元秀這樣試探,他面上卻波瀾不驚,淡笑著道:“這件事情,已經不是貴主所能夠知道的了。”
元秀眯起眼,她這會已經知道,那個教坊出身的孌童穆望子,是文華太后昔年最小的那個弟弟、也是因文華太后與茂王之死蒙赦的郭十五郎的心腹,早先,她想起這個孌童,還是因那時候的前一日,薛氏與玄鴻哄著她去了清忘觀,結果在那裡為了向長生子行禮三人鬧得不歡而散,薛氏一直對元秀寵愛無比,像這樣公然的逆了她的意思還是頭一回,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元秀從前見都不曾見過的出家人,元秀當時回到宮中又是委屈又是疑惑,只是薛氏既然不肯開口解釋,她也不想主動去問這長生子到底是什麼人
她那回從清忘觀回來,因著心頭氣惱,晚上不免左思右想的難以入睡——那時候寒食才過,正是祭祖的節令,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先前昭賢太后的喪禮上面的事情。
彼時平津公主才在寒食的節宴上面自請攜女前往封邑暫居——這兩件事情加在了一起,元秀自然就多心上了,原本這件事情交給了皇后,她本是極識趣不會多管的,然而薛氏在寒食後不久,與玄鴻哄著她與一個道士行禮——這裡面實在是古怪!
玄鴻雖然如今只是主持著個小小的清忘觀,卻是正經的公主出身,況且只看她能夠與杜青棠相交多年,也不是尋常的公主,薛氏是長安望族郭家養大,又是文華太后疼愛的幼妹,這兩個既是元秀長輩,又是見多識廣之人,元秀知道她們不會害自己,然而以她的性情到底不願意輕易折了身份,偏生玄鴻與薛氏對那長生子都是敬若神明一般,元秀在與雲州公主鬧翻時雖然說過出家的話兒,到底不過是一時氣話,她生來錦衣玉食、百般受寵,種種所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