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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圍巾扔到地上,然後解開了制服的扣子,“你會用廚房嗎,伯爵大人?我需要開水”
我很想說“不會”,但是看著他皺著眉頭緩慢地脫下制服時還是心軟了:畢竟這個人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保護了我,而出於人道主義考慮我沒有理由拒絕
我笨手笨腳地把水壺放在爐子上,嘗試了三次以後打燃了火。等我回到客廳時,剛好看見少校脫完了上身的衣服,正用手摸索著他看不見的傷口。殷紅的血糊在整個右背上,其中那個指頭大小的暗紅色洞口還在流出溫熱的東西。
我的喉頭一陣發緊;儘管不是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血,可還是很難正視它。
少校從衣櫃裡翻出紗布和乾淨的白襯衫,把它們撕開。“別光站在那兒。”他從腰帶上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來吧。”
“幹什麼?”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把刀子放在火上烤一烤,然後幫我把子彈掏出來!”
“你瘋了!”我大叫起來,“動手術該去醫院!這樣會感染的!”
波特曼少校用輕蔑又厭惡的眼神看著我,彷彿我好心給他的建議一錢不值:“怎麼,您的膽子小到連血都不敢沾嗎?”
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了傷的份兒上,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拂袖而去。
少校很明顯沒指望得到我口頭上的答應,只是徑直把匕首的皮套取下來。雪白的刀刃在燈光下反射著清冷的光,他抬起頭,把那兇器遞過來:“拜託了”
我似乎沒有退路。
於是我的手指如他所希望地那樣接過了匕首,呼吸隨之急促起來。少校把檯燈拿近了一些,轉過身趴在沙發上。
我挽起袖子,洗乾淨手走了過去,然後掏出打火機
當刀尖碰到傷口時,這個男人抽搐了一下,隨即穩住自己。我極力忽視那噴湧而出的熱血和手指在肌肉裡摸索的滑膩感,但還是無法忍受胃部的陣痛;我很想吐,可惜未能如願,只好硬著頭皮幹下去。這場折磨並不單單隻針對那個受傷的人,連我的襯衫上也全是汗水。
大約幾分鐘後,我的指尖似乎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用力鉗住它,一點點地往外挪,終於把一顆棗核大小的子彈弄了出來。
“好了!”我喘著氣把那玩意兒扔到地上,然後用開水浸溼毛巾把傷口擦乾淨,拿起紗布死死壓住,用布條一層層地把它綁在少校身上,緊緊地勒著他的面板。血流頓時緩了,沒繼續滲出來。
我全身一下子散了勁,無力地坐倒,匕首“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少校的臉色慘白,嘴唇變得青紫,還有咬過的血痕。他漂亮的金髮被冷汗浸溼了,貼在額頭和臉頰旁。沙發的墊子上全是血,還有的滴在了地毯上,我的雙手也紅了一片,如同剛剛從案板上離開的屠夫。
趴在那兒的傷員慢慢睜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用極低的聲音笑了笑:“幹得不錯啊,伯爵大人”
我很驚訝波特曼少校居然還能保持清醒,他的意志力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強韌。我看著他散亂的頭髮和發紅的眼睛,勉強裂開了嘴角:“不客氣我建議您最好靜下心來睡一會兒。”
他緊緊地盯著我,帶著一種很古怪的神色。我有些莫名其妙--如果這個時候他想指控我弄疼了他,我會用檯燈砸他的腦袋。
不過少校並沒有說話,他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舒服點兒,然後把閉上眼睛,臉轉向了內側。
我走到廚房洗去手上的血跡,把弄髒的領帶扯下來扔進了垃圾桶,用涼水使勁潑在臉上,讓發熱的面板冷卻一些。客廳裡的傷員發出均勻而短促的呼吸,他似乎在努力讓自己沉睡,可我知道沒有嗎啡這根本不可能--他只是在盡力與疼痛搏鬥。
我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把檯燈的光線調暗後抽了支菸,靜靜地打量著少校的公寓。這裡比我想象中要簡樸一些,沒有花紋華麗的牆紙和鑲嵌著貴金屬的傢俱,也沒有什麼特別醒目的擺設和裝飾,衣服隨意地掛在椅背上,看了一半的《悲劇的誕生》放在茶几下,茶具很明顯沒有用過的痕跡,什麼小飾物和禮品都看不到這只是一個可以算得上普通的房間,與它主人的身份稍稍有些失衡;更重要的是,這裡沒有鮮花,沒有那種一早便被柔軟的雙手剪下來抱進房間,精心整理過後插花瓶裡的鮮花。這裡只是他住的地方,卻不是他的家
少校,你到底有沒有過家呢?
我看著我的敵人,失血令他的面板顯得蒼白了一些,可是肌肉仍然很有力,長久以來的傷疤在燈光下形成了凹凸不平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