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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小坡,便看見了田邊溪水的源頭,一架巨大的水車矗立在上游,巧妙地把水舀起平均地灌入連著各塊田地的竹筒水道。程躍然細看了幾眼,造這水車的人實在心思奇巧,雖然是個鄉間灌溉的工具,細瞧卻有許多過人之處。悠悠也皺眉細看,程躍然去拉她的手,她沒動,看著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爹爹來過這裡,這水車是他做的。”
程躍然挑了下眉,並不意外,把簡單的東西做得花裡胡哨的確就是他岳父的風格。正巧一個扛著鋤頭的村人路過it便上前詢問製造水車的情況。說起這架水車,中年農民十分得意,一指遠處的一所小院,“就是住那兒的薛先生幫我們造的,他是我們村的大恩人。”
程躍然一瞥眼,對村民的誇讚不以為然。明知他們就要到達,不在襄陽越家等,偏偏躲在這個偏僻村鎮,明擺著是端老丈人的架子,讓他們在越家撲個空,還要特意折返,巴巴來拜訪他。幸虧他的寶貝女兒貪玩,聽說田間花事正好,不走城裡非要從鄉下繞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眯了下眼,拉住已經心急火燎要趕回小院的悠悠,“一會兒和你爹爹見面,我讓你先退下,你一定要聽話,而且要走得遠遠的,不許偷聽!”
“為什麼?”她瞄他,有不好的預感。
他哼了一聲,“你那爹爹的脾氣你不知道麼?好說好商量自然不行。”他包藏禍心地冷冷一笑,“想讓他痛快答應婚事,你就按我說的做。”
“哦。”她點頭,這點她倒是信得過他,論想出些餿主意達成目標,程躍然所向披靡。走了幾步,她擔憂地一把扯住他,“不許出陰損的招數!我爹爹怎麼看你,你當然知道,現在成了至親,你要讓他看見你的好!”
程躍然哼哼一笑,“放心。”
悠悠眉頭緊蹙,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了。
將近三年沒見過爹爹,如今近在咫尺卻難過得有些想哭。農家小院雖然陳舊卻應有盡有,顯然是向村民借住的。一身儒雅長衫的越天衡高挽著袖子,坐著一個小矮凳在院子裡拔雞毛,走近了就聞到一股臭味。他面前泡著死雞的開水盆冒著縷縷白煙,他恨恨地拔一把就回頭衝茅屋裡嚷嚷:“師父,你下次能不能讓他們直接送做好的雞肉來?殺雞很噁心的!臭死我了!我是小天工,不是小廚子!”
“小天工你個頭!”薛雲牧盯著手裡的活,一步三搖地晃盪出來,“嫌惡心你叫小翠來替你殺啊!別說殺雞,就是來養雞她也樂不得。誰叫人家愛慕你越少爺呢?”
“得!我殺!送頭母豬來我也親自殺!”越天衡說完一回頭,正見木柵欄外站著的程躍然和悠悠,不由愣住。
“爹爹!”悠悠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了,穿過蓬門跑進來摟住薛雲牧,“爹爹,我來看您了”
薛雲牧激動得手都發了抖,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悠悠,你長高了,讓爹爹看看——越發像你娘了。”轉眼看見眉目冷峭的程躍然,臉色不由轉冷,明知故問道:“這是哪位啊?”
程躍然一瞥眼,理都沒理他。悠悠發急,暗暗剜了他一眼,他還是沒有過來見禮的意思,傲兀地站在那兒看風景。
“他他是程躍然,爹爹,我和他”悠悠撅著嘴,很生程躍然的氣,不是都說好了嗎,見面要客氣,然後就獻寶,爹爹一高興什麼都好商量。
薛雲牧更是不悅,哼了一聲打斷女兒的話,陰陽怪氣地說:“誰不知道他是竹海的程少主?”
程躍然這才冷嗖嗖地介面說:“知道你還問?”
薛雲牧氣結,對一邊拔雞毛一邊看熱鬧的越天衡吼:“天衡,送客!”
越天衡不甚積極,明擺著師父是在發脾氣做樣子,程躍然也不是個說送就能送的善茬,他屁股都沒抬繼續認真拔毛,懶懶嘟囔道:“一路走好,不留你吃完飯了。”
“程躍然!”悠悠急得跳腳!
“悠悠,你在這裡等我,我有話和你爹爹說。”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暗示她記得他剛才對她說的話。他一冷臉色,氣派十足地走進茅屋,比進自己家還理直氣壯,路過薛雲牧身邊,半是謙讓半是脅迫地一抬手,涼涼說了聲請。薛雲牧氣得臉色發青,簡直是被他推進房間,他還摔上了門。
悠悠忐忑不安,在院子裡來來回踱步,“越天衡”這麼久沒見,即使情況緊急,她也該向他打個招呼吧。
“噓!”越天衡很不耐煩地噓了她一聲,躡手躡腳地端起木盆湊到屋側窗下,面不改色地偷聽房內對話,邊聽還邊拔雞毛,活生生一副好事婦人嘴臉。悠悠愣了一下,見人家都這麼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