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鴻一瞥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上的衣衫替他穿戴齊整——雖然身子日見不便,但侍衣端茶這些小事她依舊恪守如初,不肯懈怠一絲一毫。
相攜著走出臥房,劉珩推開堂屋的門欲提水來給二人洗漱,卻不料,房門開##處,身形不及掩飾地一僵——天色微霾,西風瑟瑟,乾淨的小院中卻赫然躺著一隻皮靴,甫一打眼便知是昨晚馮春芽送來的那雙,想是一夜秋風,枝杈搖擺,竟被吹落下來。
楊柳風跟在身後,也看見了那隻靴子,不覺微微訝異道:“咦——這是誰的鞋子?怎麼丟在咱們家院裡?”說著,已是走上前去。
劉珩怔怔地看著她姍姍走入院中,略有些費力地彎下身撿起那隻靴子,微帶惋惜地揮帕拂了拂上面的灰土,抬眸笑道:“還是隻新鞋。”
那樣溫柔的語聲,那樣純美的笑容,令劉珩忽然失去了回望的勇氣:要怎樣解釋從昨夜到今晨的欺瞞?為了怕帶給她傷害?可是,這一刻的坦白豈非更傷人?
他緩緩垂首,深濃的悔恨梗堵在胸口,滯塞到無法呼吸:如果昨天直接把它拿進來說明一切,是否就不必經歷眼前的艱難?可是,人生有太多的事情不能重來一次,該說些什麼?腦海卻是一片空白。
楊柳風邊端詳著手中的靴子邊緩步走回來笑道:“這靴子做工真是精細,就這麼丟了肯定會有人回來找的,咱們先收著,看是誰家丟的。”瞥眼覷見劉珩腳上的布履,她滿是歉意地道:“風兒真是越來越糊塗,這天也涼了,還讓珩穿著布鞋去打獵,山裡頭比外面冷許多,前些日子還看著柱子他們都穿了皮靴上山,可風兒就是沒想到這個。”語音之中滿是自責。
如此的溫存細語,卻如針般一下一下刺痛了劉珩的心:她的愛始終如冰雪般剔透純淨,而自己卻總有這樣那樣的許多雜念想著,頭彷彿已經沉重得不堪抬起。
楊柳風垂首片刻,才小聲道:“風兒也不會做靴子,要不叫春芽她們替珩做一雙吧。”
劉珩身子一震,緩緩抬起頭來。
楊柳風卻已是含笑撫摩著手中的皮靴道:“這靴子又軟又輕巧,不知道是什麼皮做的。”
“小鹿皮。”劉珩語聲微澀地道。
楊柳風訝然欲抬眸,卻已被他一把攬入懷中。
埋首在幽幽髮間,努力地汲取著那熟稔的微馨,掙扎良久,劉珩終於悶悶地道:“這靴子是春芽昨天給我的。”說完,彷彿怕她掙脫似的,牢牢收緊懷抱。
楊柳風只是順從地任他摟著,並沒有動,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是,一隻靴子要怎麼穿呢?”
劉珩微微一怔:那輕柔的語聲中沒有一絲怨怒,只有一點點淡淡的無奈。
握住她的肩,分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劉珩深深地探入那溫婉的春水之中,凝睇良久,他才忽然低嘆一聲,轉身走入院中,提氣縱到樹梢之上,將另一隻猶掛在枝椏間的皮靴拎在手中飛身掠回,抬腕遞至楊柳風手中,卻不敢再看她的眸,只沉默地坐到桌邊。
有那麼一刻的安靜,安靜到劉珩彷彿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身側的那個人兒是怎樣的心情?傷心?生氣?還是別的什麼?
想知道,又怕知道。
無措於眼下的處境,他只有垂眸等待。
一雙鹿皮的靴子輕輕放到劉珩足畔,楊柳風的聲音柔曼響起道:“珩穿穿看,風兒覺得大小應該合適。”
驀然抬眸,劉珩注視著盈盈含笑的伊人,不覺脫口道:“風兒難道不生氣麼?”
煙眉微揚,隨即又是一個和煦的笑靨,楊柳風垂睫道:“如今風兒精神日短,好多事情都不能替珩思量周詳,有人肯用心相助,風兒感激尚且不及,又怎會氣惱?”
溫溫語聲平靜不波,卻令劉珩心瀾驟起,垂眸看向地上那雙已被擦拭乾淨的靴子,他沉沉地問道:“風兒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把靴子藏在樹上?”
淺淺一笑,楊柳風緩緩坐到劉珩身邊的凳子上,柔聲道:“風兒精力不濟自顧尚且難全,珩又豈肯讓風兒為了這些微末之事而勞心?”
劉珩定定地望著那雙靴子,心頭有一種莫名的痠痛:他寧可她責備幾句、埋怨幾句,或者哪怕是皺一皺眉頭,也比現在這般寧定無波的善解人意讓他舒服一些。
悵望一晌,劉珩忽然俯身提起那雙靴子向門外走去。
“去哪裡?”楊柳風忙跟上前去。
劉珩停身,卻不回頭,音色生硬地道:“把靴子退回去。”說著,又提步,卻被楊柳風抱住胳膊,她急聲道:“人家一片心意,怎麼好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