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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默黔走了的第二天,週一粲主持在政府這邊召開了工作會議,會上她閉口不談什麼談判的事,也沒提招商引資。似乎也來了個突然襲擊,說眼下旱象四生,旱情嚴重,四縣二區水荒不斷,大家再也不能坐在辦公室裡等雨了。必須組織力量,儘快深入基層,幫農民想辦法,穩定農民情緒,堅定農民信念,切實打一場抗旱救災的保衛戰。這項工作本來一個月前的常委會上就做了安排,只因週一粲忙,一直沒顧上開會,沒往下落實。這下好,強偉將投資商攆走了,她也不能閒著,借這個機會,應該乾點別的事了。
工作會開了半天,週一粲除了講了一大堆要求,還責成農委和秘書處聯合成立督察組,到各幫扶點督察。政府部門的幫扶物件是年初就確定了的,也簽了幫扶責任書,只要市上有大的行動,幫扶單位就會自覺派人到點上,一是做好群眾思想工作,二是出錢出物,支援農民。眼下旱情真是不容忽視,沙縣、五佛已有不少農民放棄農作物,到外面打工掙錢了。如果旱情繼續肆虐,今年的農業豐收將成一句空話,農業收入將很難完成,這對政府來說,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週一粲要求各幫扶單位必須在兩天內全部到達聯絡點,具體怎麼幫,怎麼扶,各單位想各單位的辦法,市上不統一規定,一個大目標就是,農民不能亂,莊稼不能丟,農作物增收必須按年初制定的目標完成。
要說這樣的安排原本沒錯,也很及時,並且符合當前“三農”工作的總體要求。但週一粲心裡,卻沒這麼想,或者,她開這場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動機不僅僅在“三農”上,更多的,卻在她跟強偉之間的“彆扭”上。
跟任何一個班子一樣,週一粲跟強偉,也是有不少矛盾的。這矛盾,有些能找到根源,有些,卻沒根沒源,都是工作中的小磕碰引起的,日積月累,就給攢下了。好在週一粲是一個能裝得住事的人,她來河陽兩年,在班子裡還從沒跟誰紅過臉,對強偉跟喬國棟,一直也是尊敬有加。她自認為年紀輕、資歷淺,加上又是女同志,應該謙讓點兒。便時時處處,保持著謙卑的姿態,特別對強偉,更是服從高於一切。但服從並不代表自己心裡沒怨氣。不僅有,有時還很大,很彆扭,很委屈。但她忍。相比強偉的風火脾氣和越來越明顯的專斷,週一粲的忍耐,也算是到了家。可以這麼說,這兩年,她是憑藉著良好的忍耐和謙讓度過來的,也讓河陽這個不太平靜的班子,始終沒掀起什麼大波大瀾。難怪在私下裡,河陽的幹部稱她為潤滑劑,說強偉跟喬國棟兩個冤家對頭,之所以鬧不起來,關鍵就是中間還夾個她。有一天她這塊潤滑劑著火了,怕是河陽的平靜就立馬被掀翻。
她要著火嗎?
平心而論,週一粲想著,不但要燃燒,還想爆發。週一粲認定,強偉這一招,是衝她來的,不管他是什麼動機,什麼緣由,目的就一個:不想讓她出頭,更不想讓她有“功績”。
功績是什麼?功績就是一個幹部的成就感,就是升遷的資本,就是抗衡的實力!強偉一開始可能不重視她,不在乎她,甚至覺得她壓根就不是什麼威脅,但現在,強偉有些怕她了,有些提防她了。
這原因週一粲不說,也用不著說,但彼此心裡,很明白。
好,既然你如此一手遮天,想變就變,也休怪我無禮!既然你早有準備,早有打算,那我索性就不管了,我就不相信,你能在僵死的河化集團身上做出新文章來!
一提河化集團,週一粲心頭的積怨譁就湧了上來。要說她跟強偉的矛盾,最初還是由河化集團引發的。週一粲到河陽後,河化集團已陷於困境,企業停產,工人下崗在家,前景一片灰暗。之前河陽曾有過一個啟動河化的方案,意欲讓民營企業鐵山集團收購河化,方案當時還報到了省上,也批了,但在收購進行當中,強偉突然出爾反爾,以非常強硬的姿態阻止了這次收購。這事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省委齊副書記不止一次發過火,還差點將強偉挪到別處去。後來不知什麼原因,省委高波書記竟然同意了強偉的意見,讓鐵山集團暫緩收購,河化另尋出路。週一粲到河陽,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河化集團的起死回生。作為一市之長,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河化像殭屍一樣擺在那裡,她必須想辦法將這個難題解決掉,也只有解決掉這一難題,河陽的經濟才能恢復正常,方方面面的日子才能好過。但有些事看似簡單,做起來真是太難。半年之後,週一粲洩氣了。河化沒她想得那麼容易,這個包袱不僅壓著了河陽,而且也壓著了省上。就在她心灰意冷時,省委齊副書記找她,重新將鐵山集團收購方案提了出來,讓她認真研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