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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覺得董卓此人如何?”司馬朗直視著司馬懿緩緩問道。
“唔依小弟之見,董卓此人固然粗莽少文,但也不乏察理之明與雄霸之量——只是他似乎並無精敏機變之才”司馬懿凝眉沉思片刻,迎著大哥投射過來的犀利目光,不快不慢地答道,“剛才聽了他那一番自述,倒也頗有幾分懇切。可惜,他以一介武將而肆意專斷廢立之事,德、才、位均不及前漢重臣霍光而擅行霍光非常之舉,招怨天下,自絕於滿朝名士大夫,必不能持久。”
“哎呀!二弟歷事較少,畢竟還是太敦厚了一些,董卓的那番自述之詞豈可當真?他不過是希望咱們兄弟倆能夠成為他的傳聲筒,把他的這一派花言巧語拿去迷惑父親大人、楊大夫、王司徒等人罷了。如今關東諸侯大興義兵攻襲而來,他若不千方百計先行穩住自己的後方和朝廷內部,焉能騰出手來平定外敵?所以,對他這一番惺惺作態的虛飾之詞,完全不必多加理睬。”司馬朗微一搖頭,一針見血地指出,“而且,從他這番刻意而為的惺惺之態來看,他自己胸中對應付關東外敵並無十足的勝算,所以不得不屈意奉承各位名士大夫,以求穩固後方,便於自己退避長安而自保。鑑於此,在為兄看來,這董卓此刻已是內外交困,必有舉措失當、自取滅亡之時!”
“大哥明察秋毫,小弟佩服。”司馬懿聽罷,不禁聳然動色,深深點了點頭,忽又好似有所思忖,沉吟道,“對了!大哥,適才聽得貂蟬姑娘那番暗示之言,細細想來,似乎那董卓的滅亡已是指日可待。咱們不如再等待觀望一下?何必真的這麼急著冒險返回河內郡溫縣避難?那裡確實正是董卓的西涼兵馬與關東諸軍的交戰之地比咱們被迫遷往的長安城更危險啊”
司馬朗在他對面默然聽著,右手忽地一舉,打斷了他的講話,目光在他的臉上倏地一掃,逼視得他微微低下頭去,然後淡淡說道:“二弟啊!莫非你真以為父親大人要咱們兄弟二人這個時節跑回河內郡去,僅僅是為了避難?唉!你還是很幼稚啊父親這麼做,其實是另有苦心的。——他是為了讓咱們司馬家族將來能夠順利應付時局之變而未雨綢繆啊。”
“父親大人是在未雨綢繆?難道他真的是為了讓咱們前去投靠那個曹操?”
“唉為兄剛才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了:倘若真是為了避難或投靠曹操,父親大人怎會不同咱們一道乘機逃出城去?他自己一個人還留在朝廷裡幹什麼?其實,父親大人讓咱們倆返回河內郡溫縣老家,也並不是想讓咱們閒著,而是”司馬朗說到這裡,驀地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馬上閉住了口,不再多言了。
“而是什麼?大哥你倒是把這話說完啊”司馬懿正聽得入神,卻沒料到大哥會陡然緘默不言,不禁有些焦躁地催道,“你這半截子話讓人聽得很不痛快!”
“唔為兄已經給你講得太多了,”司馬朗背靠在東廂木壁之上,微微閉著雙眼,旁若無人地養起神來,末了,只丟下一段話讓司馬懿一個人坐在對面車席上,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有些東西該讓你知道的時候,父親大人和為兄自然會讓你知道的你這麼心急幹什麼?!”
馬車“轔轔轔”開了一陣兒,猝然間一個夜梟般尖厲難聽的聲音穿透了厚厚的車窗布簾,傳進了司馬朗和司馬懿的耳朵:“賣奴婢囉!賣奴婢囉!五百銖一個、九百銖兩個”
“什什麼?賣奴婢?”司馬懿聽得真切,不禁大吃一驚,滿面詫異地看向司馬朗,“大哥!朝廷不是下令禁止私人販賣奴婢了嗎?”
“唉亂世將至,大漢的律法再好,也不過是一紙空文罷了”司馬朗抬眼盯了一下車廂頂板,喟然長嘆一聲,“也罷咱們且下車去瞧一瞧吧!”
司馬懿正巴不得兄長開口說出此話,不及多想就急忙隔著車簾向馬車前頭正駕駛著的車伕餘猛大聲喊道:“餘大叔!停車!停車!”
餘猛籲地長呼一聲,雙腕一挽,倏地勒住了韁繩。
馬車尚未停穩,只見司馬懿一掀車簾,鑽出身來,竟是從車轅邊疾躍而下,循著那叫賣聲急急看去!
眼前那片本是用來售賣牛馬的圈欄裡,二三十個衣衫襤褸的人正如牲畜一般蜷伏著!
他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都被大拇指般粗細的麻繩緊緊捆綁著,蜷縮在牛屎馬尿匯成的重重汙垢之中。乍一看去便像泥猴土狗一般,如果不是那一雙雙眼睛裡流露出只有人類才會擁有的孤苦哀求之情,司馬懿簡直不敢相信他們也和自己一樣,是雄踞萬物之靈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彷彿不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