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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別說,咱們桓老前輩呈進的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來得真是高明。早先吏部關於建議任命司馬子元為平蜀將軍,司馬子上為雍州別駕的文書草稿都已經擬好了,陛下卻乘司馬懿遠出征遼之機把司馬子元、司馬子上都留在了皇宮大內擔任近職。這不是分明把他兄弟倆扣在了京城裡當人質嗎?還有,陛下讓夏侯衛尉出任涼州刺史,同時又抽回了孟建入京到崇文觀賦閒,這也幾乎等同於斬去了司馬懿在關中軍政界中的一臂一膀。”
“唉,這也是朝廷迫不得已而施出的陰招!司馬氏盤踞關中多年,早把那裡經營得密不透風了!若是再讓司馬師兄弟繼續在那裡坐大成勢,萬一驟生異志而與征伐遼東的司馬懿遙相呼應,東西並舉,誰還遏制得住啊!”夏侯玄沉沉嘆道,“桓伯父的這些計策實在是務本務實,直中要害的宏謀大略啊!”
鄧颺聽著,臉上卻現出幾分不甘不服來:“這桓前輩本事雖大,但脾氣也不小——那一日他當著武衛將軍和夏侯君的面商議削弱司馬氏黨羽之計策時,幾乎是他一個人在那裡大唱獨角戲,旁人簡直是一句話都插不上。還有,他那一副自居為尊,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把咱們都看成三尺孺子了。”
“唉,桓伯父他脾性一直都是這樣。”曹爽乾乾地一笑,“咱們做晚輩的,也只有讓著他才行啊。”
夏侯玄雙目一抬,卻是精光閃閃地看向鄧颺:“鄧兄,玄並不認為桓伯父這樣的脾性有什麼不好!咱們關起門來是自家人,就該當有一說一,無遮無掩,這才顯出彼此之間的坦誠本色!咱們就是應當學習桓伯父這樣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優點!這樣說來,何叔父,玄與您有些不同見解”
“什麼事兒?”何晏聽了,不覺一怔,便隨手放下了擦手的毛巾,愕然而問。
“玄聽曹兄講,是何叔父您讓他上書建議陛下拆取長安未央宮銅人,徙來承露盤,修建柏梁臺的?”夏侯玄正視著他,毫不迴避地講道,“您這些建議實有媚君誤國、勞民傷財之嫌。”
何晏卻倏地避開了他灼然的目光,只是低頭直瞧著自己那雙洗得愈發白淨的雙手,徐徐言道:“夏侯君,你應該明白,咱們既要與司馬氏一黨相鬥,就一定要取得陛下的全力支援;若想取得陛下的全力支援,咱們就要在陛下面前顯得比司馬氏一黨更為忠心。為叔讓曹昭伯進言建議陛下拆取銅人,徙來承露盤,修建柏梁臺以延年益壽,也正是出於此意啊!”
夏侯玄慨然道:“何叔父,玄還是不能理解,您這樣做真的是對陛下竭誠盡忠嗎?玄倒認為您這是置陛下於不義,置百姓於困頓啊!咱們或許會一時獲得聖意的認可,但卻有可能會長久地失去民心啊!”
“在歷朝歷代的政局之爭中,究竟是予取予奪、威福無邊的聖意重要,還是虛無縹緲、一盤散沙的民心重要?這個問題在這裡還值得為叔來訓導你嗎?”何晏深深地看著夏侯玄,“清談是清談,現實是現實,太初,你可不要越談越痴了!”
夏侯玄沒想到一向口不離老莊、手不釋典章的這位表叔也會講出這般痞子氣極濃的話來,不由得一呆,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好。
“好了,咱們也不必在現實政爭中把心絃繃得太緊了,為叔在這裡寫一篇深得清虛玄遠之妙趣的文章給你們讀一讀。”何晏彎下腰去,用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右手提起一支筆,在桌案上另一張絹幅上飛快地寫了起來:
夫稱君子者,心不措乎是非,而行不違乎道者也。何以言之?夫氣靜神虛者,心不存於矜尚;體亮心達者,情不繫於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繫於所欲,故能審貴賤而通物情。物情順通,故大道無違;越名任心,故是非無措也。是故言君子則以無措為主,以通物為美;言小人則以匿情為非,以違道為闕。何者?匿情矜吝,小人之至惡;虛心無措,君子之篤行也。是以大道言“及吾無身,吾又何患”?無以生為貴者,是賢於貴生也
他正寫之間,鄧颺這時卻向曹爽說道:“武衛將軍您可知道麼?近來河內郡山陽縣中,有一批青年名士常在那裡聚會交遊呢”
“鄧君講的是阮籍、嵇康、向秀、劉伶他們吧?”何晏忽然開口了,同時將手中毛筆輕輕擱下,“喏,你們過來看一看,這便是嵇康寫的《養生論》。”
夏侯玄應聲踱步過來,眼睛往何晏那張字幅上一落,目光立刻便被拉直了:“唔,好精妙的文章——夫氣靜神虛者,心不存乎矜尚;體亮心達者,情不繫於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繫於所欲,故能審貴賤而通物情。他可謂已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