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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老族長一幕幕揭示往事秘密,謝開言的心海攪動起來,牽扯一脈相生的手指不斷顫抖。她下了狠心,掐住了指尖,硬生生阻斷血液裡的奔騰。
“沙者,地火也。烈毒犯衝,洗內髓破天心,炙熱聚頂,滅六魄三生。”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天劫子珍藏的醫書裡所記載的沙毒,到底是何種意義。橫渡荒漠時,那種毒氣像一根線,從腳底拔到頭頂,稍有不慎,她就會被它散盡神智,被它吞噬。
難怪謝飛叔叔要以死相助。
老族長看著謝開言簇簇輕抖的手臂,彷彿看穿了她的內心一般,又說道:“你不必過於自責。那謝飛即使傳功於你,也只是替你張開了一層護罩,真正能讓你度過萬難存活下來的原因,應該是你的能力。”
謝開言垂首凝眸,始終不言語。
老族長見狀,蓄力說道:“方才說過,沙毒霸道,又恃氣溫高熱,尋常人根本走不出荒漠。即使走出了荒漠,勢必要褪下一層皮。根據族令,存活弟子馬上奔赴百花谷,接受第二層磨礪——在高溫熾烈的煎熬下,活下來已經不易,再來到至陰至寒的桃花障,人的內力根本抵禦不住連番的折磨、痛苦,極容易讓宿主產生幻覺,在冰天雪地的感覺裡死去。”
他喘息,再接著說:“那百花谷四季如春,唯獨桃花障太過於陰毒,外人看來,毒瘴就是鎮谷法寶,卻不知,對於你這種寒涼體質的人來說,它分明是一劑良方。前面你被迫吸食沙毒,毒氣聚集在頂靈骨上,還未衝破出來。此時你入了桃花障,吸取天地寒陰之氣,為了以冷壓熱,逼出沙毒,你勢必會廣開穴位,加速血脈執行,可正是因為這樣,寒冷氣息經過面目急速流轉,達到一定時機時,就會使中毒者開通雙耳、雙目極限,成就常人不能想象之能力。”
聞言,謝開言掀開袖子,看著手臂上一道道傷痕。紫色經絡爬行在蒼白膚色上,如同從冰霜裡浮起了紫藤,越靠近心脈,顏色越深沉。當年的她,肯定不懂情為何物,否則怎會認為,一味前行便能到達相思樹下,仰望紛飛杏花,就當是人間美景之最。十年過去,一襲白衣染塵,她選了天青色衫裙作為女兒的本色,只待質樸從容,徹底揮別煉淵底狼藉聽風雪的歲月。
回想過去,她並不後悔。她記得那片桃花障層層疊疊,每逢花朝之期氤氳盛開,映流霞,煥發著奇光異彩。
她為了能追隨到他,帶走他,下定決心,踏進了桃花林。隨後的記憶時隱時現,像是隔著半壁煙雲,迫使她記不起有關他的具體內容,因為一想到“葉沉淵”這個名字,努力去回憶他的臉,她的身上就奇痛無比。
見她默然神傷,族長幽幽嘆道:“歷經荒漠和桃花障的雙重考驗,最後集大成者,額角必有一方蘭青色印記,預示著功力到達極限。如果不控制好,會被內力反噬,成為僵死之人。”
他一字一頓強調:“孩子,我說的就是你。”
謝開言抬頭,運聲接道:“晚輩謹記族長教導。”
“那麼,你是怎樣想的呢?”老族長又問。
謝開言沉澱心神,垂眸對著老族長石化半身之外,以示尊敬。“十年前,我主動推卸族長之職,受盡困苦,從來沒有想到,謝飛叔叔已經安排好了後路。如今我大難不死,恰逢世族傾覆,我實在是無臉回到烏衣臺,拜祭一個個屈死的亡魂。”
她稱族內子弟“屈死”,並不為過。煉淵底,拿奴三言兩語說出謝族覆滅經過,她被封在冰牆內,聽得很清楚。安葬南陵四百七十名兵士那晚,華朝騎兵譏笑道:“南翎國遲早要亡,斷在我們驍騎手裡,也不算冤枉。”這些與腦海中的記憶重合起來,她便明白了:謝族子弟並非不戰,只是南翎禁軍過於腐朽,擔當不了三州後援的作用。謝族傾巢而出抵抗華朝鐵騎,無首領無支援,最終敗北。
老族長長嘆:“孩子,你心結太重,不利於開眼目,利用自身優勢造福謝族。”
謝開言頓首。無論如何,她沒法說出謝族已亡四個字。
老族長自然不知外面的風雲變幻。他只是盡己所能,安撫沉痛不語的謝開言。“你可知道,謝飛始終認定你有過人之處,所以才用嚴酷的刑法懲治你,表面以驅逐為名,暗地裡迫使你進了百花谷,汲取寒氣開通眼力,正式形成接任族長之實。”
謝開言伏拜在地,強忍傷痛,不讓老族長看見她的臉。
老族長嘆息:“自我以來,百年謝族只出了你這一個融合了烈息與冷寒的弟子,可惜不是你自發領取磨礪,而是由族叔錘鍊而成。”
謝開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