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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廂內,她四下摸索,沒找到香源在哪裡,隨即猜測是卓王孫衣袖裡散發的安神香氣。正想著,車門輕響,手持精巧食盒的卓王孫彎腰走了進來。
他的衣襬沾染了點露水,滿身清寒猶在,只是眸子裡透著輕暖,像是天外的風。謝開言依壁而坐,垂眼看著他揭開食盒,在左側小几上擺出一碟碟精緻的糕點。
頓時香甜的味道順著車帷飄散,也沁入她的心間。有幾尊兔子模樣的水晶糕擺在最前,迎光流轉晶瑩色澤。
卓王孫看著她說道:“嘗一下。”
“謝謝。”
謝開言掏出手帕擦淨手,捏起芙蓉糕、牡丹翡翠塔一一咬了一口。卓王孫遞來一盞清幽的香茗,她也不推辭,接過來飲下。慢慢吃完五塊糕點,除去水晶兔子,每碟的食物她都涉及過一次。
卓王孫看在眼裡,問道:“兔子糕不要嗎?”
謝開言在袖罩裡扯出手帕,平鋪在膝上,將兔子收了兩塊放好。
卓王孫微微動了下嘴角。她欠欠身道謝,伸手摸進白雲飄拂的袖子裡,掏出小巧的孔明鎖,自顧自玩了起來。
行程中極為安靜,車廂裡流淌著春水一般的暖意,飄渺淡香時常拂來,如同花開之時。
謝開言將孔明鎖拆了裝好,再又拆開,十指躲在雲袖中,玩得暢快。她的意態從容,在卓王孫面前不露任何異狀,卓王孫對她看了又看,不禁清淡地問:“你——在天階山,也是這般消遣過來的?”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又問:“嗓子好了麼?”
言下之意就是怎麼不開口說話。
謝開言暗歎一口氣,抬起眼睛,直視卓王孫,對上他那一雙墨玉光華的眸子。“沒有。”她抿住嘴,以腹語回道。
此後,每隔一刻時間,卓王孫必定開口詢問她一些問題,都是無關緊要的瑣碎小事,但依照主問客答的禮儀,她也會一一回答。
“累了麼?”
“不累。”
沉默。
再問:“冷麼?”
“不冷。”
她的安靜終於令他沉默了下來。一陣得得蹄響傳來,車伕在外說道:“稟公子,有客求見謝姑娘。”
謝開言意欲起身離席,卓王孫伸袖壓住她左腕,淡淡道:“坐下。”她回頭看見他篤定的眸色,依言坐好。
卓王孫替她掀開車帷,一張明豔的臉顯露在窗外。句狐側坐在小毛驢上,鬢邊戴著一朵妖嬈的海棠花,對著謝開言撇撇嘴說:“喂,我說你太不夠仗義了,拋下我一人跑了,工錢呢,分我一半。”
謝開言摸出一點碎銀,握在手心,掂了掂,朝著窗外彈去。句狐一把抓住碎銀,笑眯眯地說:“喲,還捨不得呀。”
卓王孫吩咐開車,句狐晃悠悠騎著小毛驢,哼著曲子跟在後面。謝開言扒在窗帷邊,側眼看著悠然自得的句狐。卓王孫見狀,只得喚人請句狐上了第二輛副車。
句狐放開小毛驢的轡頭,順手採了一朵小黃花插在尖尖驢耳上,拖長聲音說:“去吧去吧,還認得路麼。看見小哥,就說我已經到了。”
她拈起裙裾款款上了蓋大駕駛的副車。
謝開言回身對著卓王孫半鞠躬,不待他首肯,她就推門跳下馬車,也擠進了第二輛松木車廂裡。句狐懶洋洋坐著,伸手東摸摸西摸摸,收檢一些錦盒,替謝開言收拾出一方小小的坐凳。
兩人擠在珠光寶氣的車廂內,環視燦然生輝的禮品,對望一眼。
句狐揚起春衫包裹的藕臂,軟答答杵在車門上,對著謝開言扯扯眉毛:“王侯公子就是富貴,隨便弄出一件別人送的彩禮,也夠我們吃上半輩子。”
“別起那心思。”
謝開言見一個錦盒的鎖釦已經開啟了,滴滴水耀光彩從內格里傾瀉出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羊脂玉兔偶尊。滿指滑膩,如觸柔嫩肌膚,她按在兔身上捺了又捺,才收回手指。
句狐哂笑:“你喜歡玉器吧?”
謝開言點頭。想了想,又抬眸問道:“方才你說的‘小哥’是誰?”
句狐不回答,只笑眯眯地看著她。
謝開言摸出袖子裡的那兩塊兔子糕,遞給句狐。
句狐眼色轉為感激,連忙收過來,兩口吞了。她扇著嘴唇,撲閃著眼睛說道:“還是謝姑娘瞧得仔細,知道我快餓死了。”
謝開言在心底笑了笑。
句狐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朝著謝開言下頜抬去。在狹小的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