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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就是這樣,在他的王國裡,只有他說了才算。然而這一次的情形,是非同小可的。
送走林致,上樓。章一在她自己房間裡,坐在書桌前,塗塗抹抹些什麼。走過去看,原來是在素描。
她看見他,問:“林大哥走了?”
“嗯。”拉她起來,“別畫了。”
她跟著他走,疑惑問:“做什麼?”結果是拖著她往床上一倒,她以為是要做什麼,又想到昨天晚上,羞憤地給他一錠拳。
他把她往懷裡一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閉上眼,“乖,讓我抱一抱。”
是很久以前,在同樣的房間裡,他說過這樣的話。那一次,少女背部的雪白色朦朧似欲化入空氣裡,男人的身體貼上去,他們似一尊連體的塑像,鍍上了古銅的暮色。而這一次,女孩在男人懷裡,軟得似沒有骨頭,再沒有滿臉不甘,小手放在男人的胸前,是心安理得。相同的依然是靜,聽得見兩個人的心跳,一個沉穩,一個輕快,但終於在某一處合拍了,成了不分彼此的,一個人的心跳。
他聲音在她頭頂,幽幽的,“我還不知道你喜歡畫畫。”
她說,“學校每年的興趣班我都報美術,基本都是素描。其實更喜歡油畫的,只是相比費錢得多。”
“給你請個油畫老師?”
她趕緊說不用,“高中肯定也有機會的。”其實心裡還是很想的,她難得對一樣東西這麼有興趣,但想這樣一來又要添許多麻煩,於是就說違心話了。
他輕輕地應了聲,沒再提,過很久也不見說話,她不敢動,生怕他是睡著了,一動就吵醒了。
哪知他還是請來了老師,問起來,說一則她喜歡,二則替她打發時間。那老師是很有經驗的,教學起來得心應手,也沒有傳說中藝術者的清傲,年紀不過二十多,因此章一很快喜歡上她,兩個人處得相當好。
鍾閔開始恢復以前的作息,她早上有時覺得他起身了,但就是睜不開眼,等到醒來,旁邊的枕頭還隱約看得到凹下去的痕跡。還是覺得困,於是一翻身半趴在他方才睡過的地方,頭從枕頭上掉下來,身子微微蜷曲,還像是窩在他懷裡,又睡過去。
他從外邊回來,有時也趕上她們的授課時間,多半是靜靜坐在旁邊看著,也有邊看書的。其實那老師也是很愛說話的,兩個人嘻嘻哈哈的,通常都是鬧完一陣才發現他在看著,再怎麼注意多少也要吵到他。他倒是不介意的樣子,偶爾碰上她看他,那表情幾乎稱得上是愉悅的。隔一段時間便要過來問她累不累,渴不渴,叫她別站太久。
她每天是要睡中覺的,其實根本不想睡,只因她在睡,他多半也會上床來眯一會兒的。從醫院回來有些日子了,他淺眠依舊十分嚴重,白天似看不出什麼,但總有一兩絲倦意是被她捕捉到的。
老師一般就在三點半的時候來。她因是初學,興致非常高,說笑間,一下午時間就過去了,再不覺得悶。又因手生,因此時常將顏料弄到手上衣服上,有時候忘了,甚至將手上的沾到臉上去。他給她抹好香皂,小手握在他掌中,輕輕搓洗。她一抬頭看見他眼裡可以醉死人的溫柔,一句話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這個樣子,是否有戀女情節?”
他一愣,隨即失笑,“這話是誰教你的?”
她說:“這種說法連小孩子都知道。”
他把她的手送到流水下洗,漫不經心說:“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讓你有這種錯覺嗎?那好啊,上輩子你是我的情人,這輩子仍是情人。最好你這麼生生世世錯覺下去。”
你看這人嘴多壞,生生世世錯覺,豈不生生世世做他的情人。她哪裡說得過他,羞都羞死了。
洗完手和臉出來,她蹦上床一躺,成“大”字型派開。過了一會,反應過來他剛剛去的好像更衣室,於是跳下來,過去看。探頭進去,他果然是在更衣。
她問:“要出去麼?”都這個點了。
“嗯,去見一個老朋友。”轉頭看她,“一起去?”
估計是他生意場上的朋友,無趣得很,於是說:“不去。我餓了,等著一會吃飯。”
他突然說:“進來。”
“誒?”
難得來看他換衣服,於是捉住她,拿起來一件件比劃,挨個問她的意見。她存心使小壞,故意說這不好那不好,其實她哪裡懂?他耐心出奇的好,還在問。這更衣室也不知誰設計的,裡頭的鏡子可三百六十度審視,到處都是他跟她的影子。其實他那樣的氣質,已經不用衣服來襯,站在那,整個人如淵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