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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往遠處一指:“他會照顧你們。我先走了。”

我循著方向看去,百步外的水田裡,有一個男子提著鋤頭,背影隱約有些熟悉。

相逢何必曾相識

裴嵐走得很利索,連根頭髮也沒留下。顏羽仍在遠距離抽象研究那人的面相性格,我已沿著田埂小步跑去,躍過水坑、淤泥,離那張清俊不凡的側臉越來越近。

果然是他!如是朗星的好看鳳目透出冷冽,不會錯了。他是那天晚上的刺客!

曾經患難與共,理論上算是朋友,可想起那夜老死不相往來的言論,爬到嗓子眼的熟絡問候,瞬間落了下去。話說那時候一直蒙面,外加光線昏暗,對於他,我是陌生人。

那人回身看了我一陣,眼裡冷冰冰的:“你是誰?”

我當時沒把那抹寒意看進心裡,隨心意脫口而出:“我是白小柒,師兄喊我小柒就好!”想這田是須清門的田,田裡的人自然也是須清門的人,既然入門比我早,喊一聲“師兄”終歸是沒錯的。

“我是顏羽,請師兄多多關照。”這呆子本想伸出手去握一握,以表達狗腿等級的深切感情,可是手一騰出去,就接了他鋤頭回來。

“駱塵。”那人望著我的眼睛,看得我一身雞皮疙瘩。隔了許久:“我的名字。”

這說話的節奏完全不對!那天晚上,他的眼神雖然也有些冷,但至少說話正常,或輕柔、或篤定、或認真、或溫和沒有一種情緒如現在這般淡漠無情。只能說,一個月可以發生很多事。

顏羽不知死活地湊上去,問了句略傻的話:“師兄,給我鋤頭做什麼?”

駱塵看也不看他,直接側身掠過:“種地。”

比起顏羽,我的不知死活則表現得更為徹底:“師兄,你為什麼在這裡?”

駱塵眼神黯了黯,友好地遞給我一個木桶:“打水。”

他多說幾個字是會死麼?我本著初來乍到應有的誠懇,繼續不知死活:“受罰?”

如一陣風灌進耳朵嗚嗚作響,一時間聽不到其他聲音,直到青蛙敬業地叫了聲,我才察覺他貌似在看我,我唇邊的笑有點發幹:“開玩笑,開玩笑”

“是。”駱塵忽然朝我走近一步,“我見過你?”

“哈?”我本是可以爽快地回答這個問題,畢竟是事實,但顏羽在側,我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不該承認。

一個是刺客,一個是蕭王同鄉。若只是前者知曉我是宮裡人的身份,倒沒什麼問題。就怕後者會產生無下限聯想,要是改天通個風、報個信,來個雙賣雙贏,我可算是划不來。

“你們認識?”顏羽無聊就插了一句,沒想到我會嚇成那樣。

我回身想教育他幾句,哪知腳下一滑,身體晃成那樣也沒個人來拉把手。我巴望著兩個眼神放空的無良男人,眼睛一閉,身體便跌入涼颼颼的水田,沾了一身泥。

當我晃悠悠地從田裡站起身,一把抹去臉上的汙泥,卻見駱塵走了很遠,心想我一定是認錯人了。幸好顏羽沒走,我給了他人世間最為期待的目光,把手伸向他,可他眼角顫了顫。

顏羽盯著我手上那些顏色類似茅房裡什麼什麼的汙泥,臉色一變,忙斂袖掩住口鼻,踉蹌著逃開:“你自己爬上來吧!你可以的!”

聽到如此感人肺腑的鼓勵,我感恩地抓起一把泥巴丟過去:“我讓你有潔癖!”順道向某人背影喊去,“你們還算是男人嗎!拉一下手會脫臼啊!”

關鍵時刻也是要勇於自救。待我爬上來往袖上認真一聞,還真是令人蕩氣迴腸的氣息。

好在他們的良心尚未完全泯滅,默默給我燒了熱水,騰出房間供我沐浴,否則我真該趁著一身泥到他們床榻上好好滾上一滾。

我換好衣服出來,見顏羽正摟著鋤頭互訴衷腸,面色還有點焦慮:“鋤頭這麼幹淨,你真的去種地了?”

顏羽挑起眼皮,翻了個白眼給我:“你聞到沒?”

“什麼?”

“奇怪的味道。”

他眉間焦慮漸盛,泛出詩人般的淡淡哀愁:“師兄在做飯。”

我眼睛一亮:“他會做飯?!”

顏羽目光黯淡,顯得有些恐懼:“我家裡的廚子都是宮裡退下來的御廚,師兄這飯菜,我一聞就知道鹽放多了、肉炒老了,魚裡要是有苦味,你忍著點。”

搞了半天,是嘴刁大少爺墜入窮苦人世的無病呻吟。我倒是沒所謂:“鹽放多了就多喝點湯,、肉炒老了就多嚼兩口,魚裡要是有苦味,你可以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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