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須清門素來清心寡慾、與世隔絕,鮮有外人出入,不像佛門聖地香火鼎盛,人去往來絡繹不絕。才一天,父君已心生厭倦,照我對他的瞭解,他最多再留一天便會藉故回去。
聽他對我房間簡陋問題的喋喋不休,我只好提議:“父君,要不要沐浴?”
父君驚奇道:“這地方,也能沐浴?”
我木然看他:“難道父君覺得兒臣幾個月都未曾沐浴麼?”
父君徐徐走近,盯了我許久:“好。”他還真是在檢視我有無沐浴。
父君目瞪口呆看著我憑一人之力拖來浴桶,下巴半天合不上。也許是遺傳的原因,我的力氣向來不小,只是在宮裡苦無機會展示罷了。
欲沐浴,必先燒水。我找來那倆宦侍伺候父君,隨即便去廚房燒水。按道理來說,這燒水的事怎麼也輪不到我頭上,但那倆宦侍的出身貌似不錯,連生火也不會。
當我拎著兩桶熱水回去,心裡無限自豪,沒想到在棲梧宮為偷烤地瓜練就的生活本領,能在宮外派上用場。
須清門夜路昏暗,好在我已熟悉,閉著眼睛也能走回屋。哼了一曲不著調的曲子,睜眼瞥見一盞燈籠綴在拐角處。提燈籠的那隻手很漂亮,修長的手指,線條平順的骨節
我輕聲去喚他的名字:“駱塵,是你嗎?”
駱塵從牆後走出,沉默的眸子忽然定定看著我:“我有話對你說。”
回想他這十幾天的冷漠,我自然是生氣,亦是回敬他一張臭臉:“有話快說!我很忙。”
“你是真要走了。”駱塵的聲音有些落寞,眼底星河無光。
“是啊。從今往後,我再也不用挑水了!”我負氣一句,發現他在看我手上的兩隻水桶。熱騰騰的蒸汽灼得我手指不適,就暫且放下看他,順道一句:“這是最後”
靠上去的感覺,很是熟悉。暖暖的,能聽到他的心跳,起伏不定。籠在一種特殊的暖意當中,我的警覺瞬間渙散,散入夏夜的天空,成了繁星。什麼也想不到,心裡也無懼怕,就屏著呼吸,傻傻站在那裡。
駱塵的眼睛,冷冽而清澈,如是天山上消融的泉水,一點一點沁入我心底。我沒有抗拒這種感覺,只是眼看著他的瞳孔深處,綻滿星輝。
這一刻,我全然忘了地上還有兩隻水桶,水面漂浮的熱氣正隨風散去,與燈火交融,一時間,夜霧朦朧。
他說:“我,既希望你記得我,又希望你忘記我。如今想想,被人記著,倒也不錯。”
我聽不懂他的話:“什麼意思?”
水桶傾倒的聲音,在靜謐夜色裡,驚得我心臟頓了頓,捂住心口是我唯一的反應,至於其他,已被一股淡淡的玉簪花香隔絕世外。
九哥的聲音在頭頂如箭矢一般:“你在做什麼!你可知她的身份!即便你救過她,也不可如此大膽放肆!”
我回過神,駱塵已在我十步之外,他腳邊滾著兩隻木桶。九哥狠狠擒住我的手臂,那從未感受過的力道,掐得我生疼。九哥分明是那樣溫柔的人,今天是怎麼了?連說話也變得尖銳,他是從來不懂得發怒的人啊。
駱塵一句話也沒說,深深看我一眼,神色冰冷地消失於夜色。
我可憐兮兮望著九哥,動了動手臂:“九哥,很痛。”
九哥彈開手的那一刻,將我狠狠抱進懷裡,幾乎揉入骨血。無論如何掙扎,無從脫身。
劍來時,命殞時
過了整夜,心情也沒好起來,也不知道昨晚是把父君燙著了,還是凍著了,大概他以為我心不甘又情不願。
九哥如是箭矢尖銳的言語,我難以忘記;駱塵最後那一瞥眼神,我更無法忘記。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就算九哥不打斷,他也未必會說給我聽。希望記得、又希望忘記,怎麼聽著都像是道別,還是真正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依稀記得入睡前,窗外山頭鑲了一層光亮,我閉上眼睛還未及做夢,就被某人給拎起來。疲憊過頭導致的黑化情緒,完全不能以起床氣概括。
一句和諧的問候剛要出口,耳邊就傳來某人樂呵呵的聲音:“晗月,帶父君爬山可好?”
好險啊!要是剛才問候出去,那後果就沒發生的事情,還是不用想了。
我揉揉眼睛,望著一臉興奮的父君,看來昨夜沒凍著,而是燙著了。摟了被子一斜,又倒回床上,直覺我是聽錯了。父君會一大清早爬山?讓我吐兩斤老血也難相信。他向來能不動則不動,肚子上軟綿綿一圈那什麼,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