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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起。
大少奶奶看秦桑神色凝重的聽話匣子,偏偏裡頭說的又全是洋文。大少奶奶心中著急,可是又不敢打斷她,最後秦桑把話匣子關了,小心的放回原處,大少奶奶才問:“怎麼樣?到底是誰打過來了?”
秦桑說道:“是聯軍打過來了。”
“聯軍?聯軍是誰的軍隊?”大少奶奶畢竟不明就裡,問:“聯軍是壞人嗎?誰是他們的大帥?”
秦桑並沒有說話,心想易連愷雖然是名義上的統帥,但這明明是李重年的隊伍,這一場兄弟鬩牆,到了最後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哪怕聯軍最後贏了,李重年豈是好相與的角色,只怕最後易連愷不過為他人作嫁衣裳,一旦勝了,易連愷就是礙事的棋子,李重年定會過河拆橋。如果聯軍輸了,李重年自然不會留著易連愷,說不定還會立時殺掉他,以便跟易連慎開談判。這樣想來,無論輸贏,易連愷的處境都極是兇險,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
大少奶奶看她嘆氣,只道她心裡發愁,反倒過來安慰了她幾句。只是大少奶奶對外頭時局世事皆是一竅不通,所以也只是泛泛的勸解,並不能讓她有絲毫的寬慰之感。
這日大約因為開戰了,所以易連慎並沒有照往日一般出現。秦桑連日提心吊膽,此時又累又倦,伏在床上竟然昏沉沉睡去。她睡得極淺,也沒有睡多久便驚醒,醒來的時候只見大少奶奶跪在窗前,虔誠的念念有辭。
“大嫂。”
大少奶奶是小腳,站起來的時候格外不便,秦桑扶了她一把,大少奶奶滿面愁容,說道:“唉,到底二弟是自己人,我求菩薩保佑,保佑那個什麼聯軍快快退兵,打仗總不是好事,尤其人家都打到咱們家門口上來了。”又問秦桑:“你覺得這仗,二弟打得贏麼?”
秦桑說道:“大嫂,您就別擔心了,二哥打得贏打不贏,那是他的事情。咱們就算是擔心,又有何用處呢?”
大少奶奶道:“總歸是一家人,老爺子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二弟這一仗敗了,這個家可不就散了。”
秦桑輕輕嘆了口氣,慶幸地想,幸好自己沒有告訴她易連愷的事情,如果她知道,必定會覺得兩兄弟還有什麼好打的,這位大少奶奶仍舊是舊式的思想,可是舊式的思想也是有好處的,就好比懂得少,快樂就多一樣。〃
在晚上的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秦桑也想過,到底這一仗,自己是盼著誰贏呢?如果易連慎贏了,或許自己這輩子也見不著易連愷了。因為她現在就是易連慎攥在手裡的一顆棋,一旦失去利用的價值,下場如何還很難說。如果易連愷贏了呢?自己是不是就能夠過回從前的生活?從前的生活其實她也並不眷戀。只有一剎那她曾經想到了酈望平,但酈望平其實已經死了,在她的心裡,從他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酈望平就已經死了,活著的是潘健遲,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而己。
秦桑覺得打仗的那段日子,也同平日裡沒有什麼兩樣,蓋因為被關在屋子裡,只聽外邊一陣陣炮聲,一陣陣槍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除了現在易連慎很少有功夫來跟她清談,其它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改變。日子像是深冬的一條河,河面上早就已經冰封雪固,而水被深深地封在冰下,緩慢的,無聲的,向前流去。而將來會是什麼樣子,沒有任何人知道。
唯一意外的一件事情,是秦桑終於見到了二少奶奶。自從家變之後,二少奶奶一直沒有出來過。秦桑被衛士請了去,才知道這位二嫂的處境跟闔府女眷也差不多。只不過她仍舊住在原來的院子裡,身邊多了許多易連慎的衛士,名曰保護,其實也和監視差不多。秦桑見了這種情形,便知道無法與她多說。而且二少奶奶懷孕已經有五六個月,腹部隆起起居不便,倒是叫人預備了一大桌子菜,說是秦桑回來了這麼久,還沒有替她接風。二少奶奶問:“大嫂還好嗎?”秦桑說道:“還好。”又主動說道:“幾位姨娘都還好,四妹妹病了一場,不過這幾日聽說也好起來了。”
二少奶奶說:“那就好。”
幾句廖廖的話一說完,二少奶奶便只有和秦桑默然相對,兩個人坐在那裡吃飯,連筷頭上銀鏈子搖動的聲音都細微可聞。山珍海味卻是食難下嚥,尤其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聲炮響,因為打得很近,所以震得屋子都在搖動似的,房樑上簌簌落下好些灰塵。二少奶奶似乎被這炮聲嚇了一跳,連筷子落在了地上都不知道,怔怔的只是用手撫在自己腹部。秦桑見她那樣子,只覺得心裡五味陳雜。
二少奶奶抬起頭來,忽然對秦桑笑了笑,說道:“我身子倦得很,煩三妹妹扶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