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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蘆，咬著鮮紅的山楂，崩裂了糖殼兒，滿嘴酸甜。
他羞於承認，更不願讓沈培楠知道，他在硝煙戰火裡打了七八年的滾才終於洗去一身風塵氣，如今竟倒退回去，他那雙剛剛顯出男人穩重的眼睛和五歲時的少軒重疊，溼潤潤的，透過玻璃窗，望著高遠的天。
沈培楠從華僑商人手裡收來一臺清末的花梨木妝鏡，堂而皇之的擺在臥房裡，他白天出門，莫青荷坐在妝鏡前，心底忽然柔軟，想他回來，想的一刻都熬不住。
沈培楠看出了他這點兒心思，要是十年前，他大約要出言譏諷莫青荷幾句，男人二十多歲時最惹人厭，滿身刺芒，踩著愛人的心彰顯權威，轉過三十歲，心境漸漸平和，接近四十，是一位藏得住心事擔得起責任的好丈夫。
他總愛帶回些稀罕的小物件，有時是兩根花翎，有時是一套泥塑的戲劇人偶、北平來的紫砂大茶壺，有時是一把好槍。有一回他人還沒回來，古董拍賣行的四個黑人小夥扛回一隻四方樟木箱，開啟一看，眼睛都耀花了，光燦燦的戲衣頭臉，貴妃，鶯鶯，杜麗娘，柳迎春，林黛玉，粉的紅的黃的紫的燦若雲霓，輕白的水衣迎著風，還有光緒年間從皇宮流落海外的髮簪，鸞鳥的眼睛是紅寶石，口裡銜著南洋的金珠。
莫青荷驚得險些咬掉了舌頭，沈培楠額外帶回一隻景泰藍胭脂盒，開啟撲鼻的香。
他膩在沈培楠身上，聲音清清泠泠：“三爺這是要捧角兒？”
沈培楠跟著他入戲：“千金散盡，願買美人一笑。”
莫青荷坐在妝鏡前梳妝，許久不唱，快要忘了步驟，貼片子，勾臉，畫眉，兩片紅霞從瓊鼻飛入鬢中，黑瀑似的長髮散在後腰，一身素白水衣，眼睛裡有男女莫辨的神秘之美。妝鏡被風吹著，鏡面起了水波，恍恍惚惚，倒映出一場泛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