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思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阿童跪在門口,向裡面的女人進言,“今早我與您所說之人,現已帶到。”
“讓他們進來吧。”樂芊夫人說。
阿童拉開門。季愉在前,阿仁在後,進了房室門檻,走了一步便跪下,聽身後門簾垂下的咔啦聲。
“都抬起頭吧。”樂芊夫人道。
季愉把頭抬起,變成跪坐。阿仁抬了下頭又垂低,仍跪著。
在他們兩人前面,絲質的涼藕色帷幕被一隻起了皺紋但面板白嫩的手掀起。走出來的貴婦,年約五十,歲月雖老腰身卻如少女般婀娜。能讓人遙想起當年,那必是一位名震四方的舞仕。然而,現今貴婦一身素衣,僅腰帶為滾了花樣的紫色。衣裳如凋落的花葉一般,使得人也盡是頹廢的哀愁之色。
季愉心中一悸,因為貴婦她一直想見的主公妻室——樂芊。
回想最近一次見到這位老夫人時,是在年初“季春出火”的賀典上。當時,樂芊滿面愁容,與精神爍爍的女君相比,顯得更加衰老。女人最怕的,便是精神上的衰老。對於一個掌握重權的夫人來說,精神上的衰退意味放棄既得的任何東西。恐怕,樂芊有放棄一切,與樂離大夫前往另一個世界的念頭。
為此,季愉皺皺眉:自己絕不希望是這個結果。
“汝對主公一片心意,吾為主公感到欣慰。”帷幕放下,樂芊在幕前一張絲邊席子上跪坐下來,與他們面對面說話。她的聲音固然是和藹的,但其中微透一股敷衍。
季愉垂下一隻袖子向阿仁示意。
阿仁立刻上前,把提樑卣呈遞至樂芊夫人面前,道:“夫人,此乃我祖父酒央奉主公之命珍藏的酒,有治百病之用。現獻上,望主公早日康復慰藉百姓之心。”
“我曉得的,你們對主公之心,只可惜——”樂芊夫人看也不看酒,只是用袖口掩蓋淚溼的眼角,“主公他如今已是看不見你們,也聽不見你們所言——”
阿仁想的是:這酒既是送到,祖父的心意傳到,任務達成。至於送完酒後會怎樣,他從未想過也不會去想。畢竟,這些夫人們的喜怒哀樂,與他關係不大。他像木頭一樣默默聆聽樂芊訴苦。
季愉卻不能像阿仁灑脫,她來這裡,是為了向樂芊尋求保護的。如果不成,自己性命堪憂。於是她鼓鼓勇氣,跪上前打斷樂芊:“夫人,我有事稟報,需單獨進言。”
本在自顧哀傷的樂芊突然聽見她說話,不得在她抬起的臉上看了會兒。貌似有點兒眼熟,樂芊問:“你是——”
“呂姬三女季愉,夫人。”季愉答。
樂芊一聽,眉頭皺得更深:“呂姬三女,為何不經過呂夫人,而是直接來與我說話?”她的聲音裡帶了自然的威信,氣勢如雷。
阿仁趕緊將頭垂低。季愉則在內心裡欣喜:如此威嚴的神氣,方是主公的妻室,方是傳聞中能與女君並重的樂芊夫人。她放輕語聲與樂芊說:“夫人,您還記得姜虞嗎?我食母姜虞。”
姜虞?樂芊儼然是記得的。她的眉頭由皺緊變成舒展,瞧著季愉的眼睛犀利起來,好比兩根尖細的針要扎進對方的骨頭裡。
季愉與她對視,並不打算逃避。
樂芊的心裡微動,恍惚:宅裡有這樣的孩子嗎?看來,自己對於宅裡的事,也不是完全知曉的。因此她抬起手向門外示意。
門簾掀開,候命的阿童進來帶走阿仁。
室內剩下季愉,樂芊沉下聲說:“你食母姜虞,曾經是我寺人。”
“我聽食母提過。”季愉點頭道。
樂芊將左右手都藏進了袖子裡,微皺臉皮道:“姜虞與世子呂姬之事,都既已過去,我不想再提。”
“請夫人放心。我欲與夫人所言之事,不關係姜虞,與我有關。”季愉接話。
“你?”樂芊眉毛一抬,很是不解,“你有何事不能與呂夫人言明?”
“啟稟夫人。”季愉緩吸口氣,抬起頭說,“我非呂姬所生。”
此話確實是個意外。樂芊一刻有些懵,看著她:是騙人的嗎?但是,季愉對著她的眼珠子乾乾淨淨,她也想不通季愉用這個騙她的理由。因此,她抬起的手捂住了胸口,艱難地屏住氣後喝道:“此事不容你胡扯!”
“此事為姜虞告知我。夫人不信我,可信姜虞。”季愉並未加重語氣,但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振振有詞,“夫人,我今日來到此地,是因呂夫人隨時可能殺我滅口。”
樂芊偏著頭對她問:“你是說,此酒非呂姬讓你們送來?”
季愉一怔,繼而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