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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疊信箋扔過來,那些沒有拆開的,她沒有勇氣看的言之鑿鑿,那些她不敢去觸碰的幻夢。
她搖頭,眼神如裂帛,“不可能,我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是因為他是仇人,還是因為他妄想接近你?”
“奶奶,鄭家……鄭家……”她心中矛盾萬分,眼神赤紅,心裡甜如蜜糖,卻又撕裂般疼痛。
“拂月,鄭襯不等於鄭家,他不應該是你遷怒的物件。”
“他在的時候,你明明很快樂。真心假意,你難道辨別不出?”
一連串的發問如同利劍一般將她刺個洞穿,她苦笑起來,“……真的可以嗎?”
含著一絲微弱的、搖曳燭火般的希冀。
涼玉嘆了口氣:“拂月,路是人走出來的,有什麼可不可以?你不想面對鄭家,奶奶絕不讓你進鄭家的門,把你牢牢護在眼前;你怕流言蜚語,咱們府上沒有流言蜚語;你要是做噩夢,枕側有愛人,晚上一盞安神香,又是一覺到天明……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躲著、放著、掩耳盜鈴,是最沒用的一種。”
拂月和她四目相對,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滑過無數璀璨的光輝。拂月第一次覺得蕭氏的眼睛平靜、寥廓,彷彿無窮無盡的一片大草原,是她從未見過的氣象萬千,她徜徉其中,感到無盡寬容和自由。
“你敢和奶奶賭一場嗎?”
“什麼?”
“賭你若勇敢邁出這一步,往後的日子就與今日千差萬別,你會比你想象中幸福。”
她喉間澀然,一時間竟然受了感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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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玉做了個奇怪的夢。
在夢裡,遠山疊翠,天空是藍紫色的,萬里無雲。棧道上有許多人,大多是戴著草帽的挑夫,天氣悶熱,他們脖頸上搭著吸汗的棉布,面板被曬得紅彤彤的,盈滿了大顆大顆的汗水。
她順著人流往前走,山下有集市,沸反盈天,店家沿街叫賣,姑娘手裡捏著帕子,頭上的珠釵是人間時興的樣子。這街道與她平日所見分毫不差,她站在街道中央。
半晌,世界忽然一片寂靜。
她轉了個身。
一切停滯下來,宛如時空靜止,店家招呼的手停在半空,忽然間街上的所有房子和人變作薄薄的紙片,像是帶著年畫兒看過的皮影一樣,是模糊的輪廓,風一吹,滿街的紙片晃盪。她嚇了一跳,往遠處看,遠山就是最大的紙片,撕成了山巒起伏的樣子。
她由懼轉驚,本能地往天上看。太陽漸漸光輝暗淡,變作彤黃一片圓圓的紙,慢慢悠悠地飄下來。
萬事萬物因而黑暗,所有的紙片忽然碎作漫天白雪,簌簌而落,有些粘在她身上,她揭起一片,竟然是撕碎的紙屑。
忽然間一股力量扯著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扔到一處紅彤彤的牆下,滿面塵土,她嗆得咳嗽起來。紅牆微微發光,她用手扶著牆面,慢悠悠站了起來。
“看清了麼?”
“牆”忽然說話,是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牆體震顫,嚇得她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這才發現,原來這“牆”是一個人,那亮閃閃的紅牆面,竟是他的衣袍。
涼玉立即撤了手,白著臉退了一步。仰頭向上看,光暈亮得刺眼,看不清那人的臉,僅有一個在光暈中的輪廓,不知怎的,她覺得他沒有惡意,只是滿心畏怯。
“這才是真正的摺紙成靈,你已誤入歧途,不可將錯就錯。”那聲音平靜威嚴,帶著警告的意味。
她蹙了眉,有些懵懂,有些不甘:“可是,涼玉沒有辦法,對也是對,錯也是對。”
“歪理。”
狂風掀過,風沙席捲,她拿手遮住眼睛,險些站立不穩,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捏住她的膝蓋,直將她的骨頭捏個粉碎,她雙膝一軟便跪在地上。
十個烈日在她頭上頓現,炙烤她的脊背,膝下彷彿是燒紅的鐵板一般,要將她整個融化。她咬住下唇,汗水已經流進眼裡,火辣辣的灼痛。
“還不認錯?”
她的眼裡混著淚水和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移開牙口便溢位一聲痛呼,讓她強壓了,變作低聲嗚咽。汗水滴在地上,霎時化作一股白煙蒸發在空中。
她嘴唇乾裂,嗓音低啞,很快便咳出血來,重壓之下,委屈混合著惶恐:“涼玉知錯。”卻立即抬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滿含倔強,“可惜要想好好走,須得錯下去。”
那人低嘆一聲,又是一陣天地變換,大風鼓吹,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