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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而起,朝著天幕而去。鳳桐將內力注在劍身上,在剪刀的另一個方向,沿著幻境的破口,用力一劃——
劍刃所到之處,火星迸濺,大地劇烈搖晃起來,越來越多的黑色疊加光暈浮現。剪刀毫不留情,咔嚓咔嚓地剪了起來。碎片如落雪,紛紛揚揚地落在她頭髮上,如同頂了滿頭閃爍的星星。
“轟隆——”
幻境破開,傳世六虛圖,竟然毀在他二人手中。
四面一片漆黑,頂窗露出些微的光,照著地上閃閃發光的碎片。“可惜了。”涼玉低嘆一聲,回身,注意到鳳桐的腰有意無意地靠在牆壁上。
“鳳君!”她瞥見他背後血跡,驚了一跳,“你受傷了?”
他滿不在乎地反問:“這就嚇著了?”
她幾步跨過去,想繞到他背後,他身子一轉,背靠著牆,笑道:“大驚小怪。”
“讓我看看,那可是業火!”她瞪住鳳桐,兩手懶熊抱樹似的環住他秀氣的腰際,想要用力將他拉開,他用了九成的力氣,她拉不動,反而一個踉蹌撲進他懷裡,他順手將她一摟,眸中笑意閃爍,“唉,投懷送抱。”
涼玉趴在他懷裡,終於想明白一件事,要調戲此人是萬萬不能的——向來只有他調戲別人的份。
第66章 六虛幻境(下)
她扶著他靠著牆坐下,他將外裳脫下扔在一邊,幻境中的箭和火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片血肉迷糊的傷口,粘著被血浸溼的裡衣。業火所傷,需養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恢復,還會留下猙獰的疤痕。
涼玉噙著眼淚。鳳桐看著她模樣可愛,笑道:“你哭什麼?”她吸了一下鼻子,極難為情地偏過頭:“誰哭了?鳳君不疼嗎,話這樣多。”
他嗤地笑了:“疼的人都沒哭,看也能看哭?”
她嘟囔道:“會留疤的。”
“穿衣又不露背,怕什麼。”
涼玉想了想,歉疚道:“每次受傷的都是鳳君,我一點事也沒有。”
他笑道:“開玩笑,我族長輩帶小輩出門,護不住小輩,才教人恥笑。”猛地一皺眉頭,“嘶……”
她嚇得不敢動彈:“疼麼?”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握著她的手狠狠一撕,將最後一塊布料扯下來,傷口頓時血流如注,他念了個止血咒,才閉上眼緩聲道:“長痛不如短痛。”
鳳桐素來氣定神閒,濃墨重彩,讓人只覺得耀眼難以逼視。此刻只著單薄的中衣,細碎的光照在他眼睫上,順著鼻樑遊弋到蒼白的唇,倒像是個孱弱秀氣的少年,引人憐惜。
現在他闔著眼睛,她才敢藉著細微的光,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甚至可恥地生出一些綺念來。
“鳳君在桑丘時……他們真的拿業火箭射你麼?”她的聲音被石洞的回聲柔化了,有些不真實。
“嗯。”他換了個姿勢,轉而低嘆一聲:“讓人一箭釘在牆上,緩了許久才緩過來,真是丟人。”
他睜開眼睛,笑著摸摸她的臉:“那是過去很久的事了,桑丘都被青草覆蓋了,你也長這麼大了。”
涼玉的眼神停留在他臉上,又有些渙散開,許久才道:“假如那時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們傷到你。”
“是麼?”他眼裡似有細碎光芒,慢慢氤出了一點恍惚的笑意,“你也打不過他們怎麼辦?”
涼玉似是沒聽見他語氣中的戲謔,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他:“死也不會。”
鳳桐一怔,將手放在她的發頂,須臾,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們接著走。”
前方的路幽暗潮溼,雖然眼前黑暗,但並不是霧松宮地下那個小小的地宮。顯然,他們從一個結界走入另一個結界。
今晚實在熱鬧,操縱六虛幻境的人是季北辰,殺人的是鬼妖,請君入甕的是朗月,這是巧合,還是計劃之中?
針對她也就罷了,無辜的年畫兒又是怎麼捲進來的?
切莫傷害年畫,否則……
涼玉斂聲閉氣,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水聲。
聲音很清脆,像江南水鄉到了採蓮季節,少女們划著小船到湖中央,用槳輕而嫻熟。一隻,兩隻……無數只小船從四面八方湧來,不斷地激起水花,水聲越來越響,從悅耳動聽漸漸變得無情,彷彿一個接一個浪頭蓋過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裡怎麼會有水呢?
眼前黑峻峻的一片,她本能地想要捂上耳朵,可是四肢沉重僵硬,耳膜已經在隱隱脹痛,滿腦子都是洶湧的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