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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與外族通婚,現存的鬼妖屈指可數,他們藏匿於六界角落,哄騙著單純的凡人,以各種心願為條件,換取他們的魂魄,苟延殘喘著。
涼玉覺得不寒而慄:“她身邊……竟然有鬼妖。”
這鬼妖是哪裡來的,怎麼找到了鄭貴妃?為什麼將她帶到這裡來,同多勒的霧松宮又有什麼關係?
朗月在哪裡,又究竟為什麼要把他們約到這裡來?
涼玉與鳳桐對視一眼,隱了身形,化煙從霧松宮的窗縫中飄了進去。
屋裡黑壓壓的一片,翻湧著洶湧的妖氣,涼玉揚袖一翻,點了大殿中的一排燭火。
昏黃的光暈閃爍間,只見巨大的白絲刺繡屏風上濺滿了黑紅的血點,地板上橫七豎八地倒了許多人,有穿盔甲的侍衛,也有隻穿著中衣的宮女,人人五指張開,向上呈翻起呈爪狀,面容驚恐,臉上一團瀰漫不去的黑氣,連屍體都僵硬了。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足算得上是大開殺戒了。
涼玉提起裙子,小心地檢視了一週,沒有找到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子的屍體。鳳桐看著那屏風上的血跡,“想來賀蘭多勒是活著被帶走的。”
是了,鬼妖殺人,可直接抽出魂魄,像殺死地板上這些人一樣,沒必要見血,那麼這些血跡……她皺了皺眉頭,“是鄭貴妃?”
殿門開始噼啪作響,女子的手掌機械地拍在厚重的門上,發出金屬鈍重的回聲。涼玉急促道:“既然她仍在此地,那麼活著的多勒……”她望向那條通往地牢的暗門,此刻隱在黑暗中,向下一看,地上兩滴圓滾滾的血跡,被拉出一道長印,已經乾涸。
鳳桐將碧鳶劍倒置手中,以劍鞘畫符於門上,門外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想來是失去意識的鄭妃被驟力擊倒,仰面摔在地上。
他一手拉住了想要往暗門走去的涼玉,眼裡有些薄怒:“如果多勒在下面,鬼妖必然同在。假如多勒是餌,你怎麼辦?”
涼玉還未開口,忽然越過他背後看到一道小小的白光閃過,將他漆黑髮絲都映得寒涼,外面驚起閃電,轟隆隆的雷聲有如龐然大物轟然倒塌,鋪天蓋地而來。
來芷蘭行宮兩次,竟然都是電閃雷鳴。
她本能地走到跟前,一枝沾著露水的白色花朵,咕嚕嚕從楠木桌上翻到地上,摔出肆虐的水痕。她撿起來拿在手裡,花瓣潔白如玉,枝幹上一枚葉子柔軟光潔,葉脈一縷一縷,像姑娘軟軟的髮絲。
“人間二月初四,百花只有素馨和迎春,怎麼會……”她心中忽然有一陣不好的預感。
竟然是玉簪花。
“玉簪,撥月喜歡玉簪。”
不知何時起,年畫兒只酷愛畫玉簪,滿滿當當堆滿了書桌。冬天到了,錦冬給年畫兒套上厚厚的襖子,她伸出小手小心地摸著瓶裡插的最後一枝玉簪花,花瓣蔫萎打著卷,橫亙著泛黃的道道摺痕,她嘴角向下一掉,眼看又要哭了。
鳴夏束手無策了,求救似的看著涼玉:“今年咱們園子裡的玉簪花,專程請花匠來搭了個小暖棚來,已經開得比往日時間長很多了。只是這天氣要冷,花兒要謝——沒辦法。”
涼玉正吃著水果,聞言將年畫隨手抱在膝上,“哭什麼,這一批謝了,明年還有新的。”
年畫半天不吭聲,壓低了聲音抽抽噎噎,忽然道:“奶奶,你摸摸花花好不好?”抓著她的手往瓶邊湊,“二姐姐嫁人那天,你摸了玉簪,花花就活了。”
拂月出嫁那一日,她身負花神命格,觸碰到新娘頭上簪花,便使花朵舒展開來,這一幕讓小年畫看到了。洩露仙蹤不是什麼好事,涼玉嘆一口氣,見她眼裡一片赤誠,心中不忍,便接過她手裡的筆,在筆尖上施了個小小法術。
“你看,奶奶不摸花花,摸你的筆,以後你畫出來的花花就是活的。”
撥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上一如既往的筆,又看了看涼玉,破涕為笑:“撥月畫的花花是活的。”
年畫兒有個特點,那就是無條件相信奶奶的話,她自始至終堅信奶奶不會騙她,因此即使畫出來的玉簪跟以往沒什麼兩樣,她也毫無怨言,每天樂呵呵地沉浸於畫畫。
紙上花朵有幾千種姿態,栩栩如生,但凡人氣運有限,想要觸發筆上法術,也絕不是一件輕易的事,何況撥月心智不全。讀書萬卷下筆有神,法術也是一樣,要懷著赤誠之心操練百遍,才可能看到意外之喜,當時涼玉贈她這個法術,也暗含著這樣的苦心。
可是現在……
玉簪在她手裡一轉,她雙掌合十,重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