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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都嚇飽了。剛才他寒著臉一口一個本君的樣子,無一處不讓她感受到生命的重壓。原來不管是愛還是恨,被首神惦記上都是滅頂的災難。她蜷起身子說頭暈,“我什麼都不想吃,想再睡一會兒。你要是有事就忙去吧,反正外面有人守著,我有需要可以同她們說。”
他道好,手頭上確實有要事亟待處置,實在無法在此逗留了,便囑咐她好好休息,自己起身走出了寢殿。
他前腳走,長情後腳就蹦起來挨在窗後觀望,見他去遠了,忙插上了門窗。
殿宇深廣,她在那片日光下攤開了雙掌。
他問她可曾動用神力,雖然後來輕描淡寫帶過了,可她留了一份心,知道他每說一句話都別有深意。神力?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動用,他不提倒還好,說了她便想看看,究竟裡面有什麼玄機。
打坐結印,凝集全身元氣上衝中宮,陽神進而煉化飛騰。長情以前修行,元陽是銀白色的,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這次很奇怪,三花聚頂後居然滿室霞光。抬頭看,驚見五氣包裹著一把龍首鳳身的琵琶懸浮在空中,青紫二色排空綾隨氣流翻卷飛舞,那四根弦絲見了光,發出低沉的嗡鳴。
恍如焦雷縱貫,一瞬把她的心竅打通了。一些遺忘的東西慢慢匯聚,她想起北海瀛洲的戰鬥,如何與伏城以二敵百擊退九黎殘部。甚至再往前,想起麒麟族在月火城苦苦支撐的歲月,還有她的最後一役,及北風中高懸在桅杆上的自己的屍體。
難怪……難怪……
天帝留下她是有深意的。從兇犁之丘開始,一切就是個局。她在北海的冰天雪地裡神識混沌,來不及想起以前的事就被帶回了淵底。這些天四相琴和她血脈相連,一朝驚醒,猛然連線上了前世的記憶。原來她不是什麼龍源上神,貞煌大帝和天帝談話中提及的麒麟玄師就是她,她是月火城最後一位祭司,最後一個戰士。
手在顫抖,掌心逐漸變得灼熱,她幾乎握不住那團火。某些力量的迴歸,必要經過痛苦的折磨,她得守住元嬰不被反噬,只要過了這一關,一切便會好起來了。
排雲殿中,天帝正與大禁商議平定東南的對策。
窗外的景象,輕易透過鮫綃投射進來,兩人同時發現了異樣。引商忙去推開檻窗,大殿以西的碧瑤宮上方不知何時籠罩了一團紫氣,那煌煌的預兆,把大片水壁都染成了靛色。
他駭然回頭,“君上,大事不妙……”話沒說完,寶座上的人便匆匆跑了出去。
紫氣從何而來,雲月當然知道。淵底都是平平無奇的水族,沒有任何一個有能力讓淵水變色。唯一的解釋便是長情那頭出事了,如帝王降世、聖人出山,每逢驟變自有異象出現。
他心裡急,百步一瞬的速度便到了碧瑤宮前。等不得去敲門,揚手便推開了宮門。奇怪得很,裡面並沒有什麼異常,床上的人好端端躺著,但因他闖進來的動靜太大,折斷了門栓,斷木咔地一聲落地,將她驚得坐了起來。
“雲月?”她睡眼惺忪,“你怎麼又回來了?”
他凝眉打量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偽裝的痕跡來。可是沒有,她的表情一片茫然,還是原來懵懂的樣子。
他垂眼看了看砸落的門栓,“長情為何要插門呢?我記得我走時,你已經睡下了。”
長情哦了聲,“總有人走動,那些小魚小蝦像是怕我跑了,不時進來看一眼,吵得我睡不著……”她說著,又換了副面貌,斜斜往下一躺,一手支頭向他淺笑,“你去而復返,難道也怕我跑了?既然這樣,何必搬到排雲殿去呢,就陪在我身邊,一刻不離左右,豈不是更好?”
第24章
很多記憶一一歸位,但不可否認,她仍舊是麒麟玄師的意念幻化出來的怪物。寄生在王氣中,悄然養精蓄銳,連個人都算不上。
再憶崢嶸,不堪回首。月火城曾經夾縫中求生,當年四面楚歌,龍鳳和神族都視他們為眼中釘,即便向天道發下宏願,願做祥瑞的象徵,也沒能最終挽救這個族群。直到如今,人間依舊視他們為瑞獸,不論是靜好歲月還是兵荒馬亂,麒麟的行蹤總是隱隱約約被提及,成為錦上添花的轉機。
可是人們不知道,這個族群已經凋零了萬年,當始麒麟天同墜落崑崙化作懸崖,麒麟玄師一戰身死,世上便再也沒有麒麟了。他們和另兩個族群不同,極少數帶著祖龍和元鳳血統的飛禽和龍族得以存活下來,歸附神族苟延殘喘。而麒麟族十不存一,即便僥倖逃脫的,也皆沉身消亡於大地。
並非他們不願稱臣,是連稱臣的機會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