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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情被他問住了,竟不知應當怎麼回答他。縱然先前受了再多委屈,也不能和此刻相比。她雖沒有說出口,心裡是極看重他的。天下所有人誤會她,她都能拿出耐心來一一解釋,唯獨他,他的質疑讓她不知所措,她甚至找不到恰當的態度來為自己洗冤。
這就是天帝的陰謀,這個壞得腸穿肚爛的人,用這種方式輕而易舉離間了他們。他就是吃準了她不敢說實話,所以有恃無恐。還有那昭然若揭的殺心,要不是她反應及時,以四相琴擊退鈞天劍,這刻伏城恐怕已經斃命在他劍下了。
為什麼天帝如此恨他,她隱約知道原因,所以更不能向伏城坦白。事到如今,或許保持沉默,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朔氣滲透進寬大的衣袍,透體而過,她在那團寒冷裡,把心臟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本座是麒麟族祭司,絕不會去做任何有損於本族利益的事。萬年前本座能拼死捍衛月火城,萬年之後也依舊能。我與天帝的糾葛,三言兩語說不清,若我說是他一味苦苦糾纏,你也未必會信。與其如此,索性什麼都別說了,你我此行只需心無旁騖找到混沌珠便好,其他諸如兒女私情,暫且拋在一旁吧。”
她的態度冷硬,拿出了上峰的氣勢,快刀斬亂麻式的將這個話題終止了。伏城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長情見他頹然別過了臉,知道自己終將與最重要的東西失之交臂。內心盈滿了巨大的失落與酸楚,卻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轉身道:“你身上有傷,坐著別動。我去找些吃的來,就算再辟穀,也得進點東西。”一面說,一面往水源方向去了。
裙角拖曳過無盡的枯草,古戰場上硝煙雖已消散了萬年,但長風過境,天地間仍依稀迴盪著痛苦的嗚咽。前面的水氣越來越深重,她在霧靄繚繞中穿行,越過一片煙牆般的屏障,眼前赫然出現淚滴狀的湖泊。這湖如遺世般存在,湖水碧藍,與晦暗的天地形成極大的對比。
她站在湖畔,望著碧波萬頃,無聲慟哭起來。
在她還是蘭因的時候,闔族的生死存亡壓在她一身,對所有人來說她是祭司,是豐碑,她不需要血肉,她的情感和她的人是可以完整分離的。她長久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不容許有任何雜亂的思緒讓自己分心。如今萬年已過,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一切看似沒變,實際是怎樣的物換星移,她心裡都明白。臨終前的殘念裡,除了對命運的不甘,是否還帶著對感情無從追憶的迷惘?回來了,故人還在,她本以為可以彌補前世的遺憾,結果蹦出了天帝。
她無能為力了,打不過,罵不過的死敵,以一種撩人的姿態殺了個回馬槍,她心驚膽戰,根本鬧不清他想幹什麼。他說要她當他的天后,然後用盡辦法加劇她的痛苦,讓她在專心復仇的時候,還要提防隨時可能揹負的叛徒罪名。
伏城……也許終有一天會留不住,她嘗試推演,可是這項能力逐漸開始喪失,看不見未來了。
她無所適從,越想越覺得悲憤,仰起頭衝著廣袤的天宇嘶吼:“少蒼,你這個無恥小人,他日我一定要斬下你狗頭,把你的大臉踩進泥沼裡!”
堆積在心裡的恨,彷彿只有透過這種途徑才能痛快地發洩。她知道自己可能時刻被監視著,沒關係,就是要他聽見,聽見她有多厭惡他,多想手刃了他。
結果那個人說到就到,背後很快傳來幽幽的嗓音,“你就那麼想置本君於死地?”
長情嚇了一跳,腳下趔趄著,險些摔進水裡。
他一把將她拽住了,也不拉她回平地,就那麼讓她半懸著,眉眼間有狠戾之色,“本君死了,你也別想獨活。本君會拉你一同入黃泉,死都不讓你離開我。”
身後就是刺骨湖水,人斜立著,找不到著力的點,全靠他拉拽保持平衡。長情惱羞成怒,“你放開我!”
他說不放,“放了本君的天后就掉下去了。”
她提高了嗓音,“少蒼,等我上去,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這麼一說,讓他想起她剛才那些無禮的咒罵來,“要是沒有聽錯,你還想割下本君狗頭,把本君的大臉踩進泥沼裡,可是啊?”
長情愣了下,頓時紅了臉。背後罵是一樁,當面罵又是另一樁,被人追上門來質問,她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她調開了視線,拒絕正面作答:“天帝陛下專聽壁角,這種行徑未免小人。”
天帝不喜不嗔,那五官便顯得凌厲,他陰鷙地盯著她,“本君是五方帝君中唯一能稱作蒼天的人,你都對天叫罵了,還用得著本君偷聽?”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