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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十幾丈,勉強可以藏下一頭巨獸。
一面尋找,一面覺得不安,迫切想見到她,又不知她吞了混沌珠後變成了什麼模樣。有時真恨自己,動情後逐漸喪失了獨斷的能力。始麒麟吞吃混沌珠,和她吞吃混沌珠又有什麼兩樣?如果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很快便會傳來龍族與鳳族被降的訊息。就算自己不忍心,派諸天帝君平息神獸之亂就好,這場變故很快會過去,三界也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安定與繁榮。
可計劃推進到這裡,他後悔了,有了牽掛,偏要親自蹚渾水。明明黃粱道時打定了主意一刀兩斷,結果得知她出事又匆匆趕來,自己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連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他茫然走著,茫然呼喚:“長情,本君來了,出來見見我,我有話同你說。”
可是耳邊只有呼嘯的風,偶爾參雜著石子在河床上滾動的聲響。
她不肯現身,他知道她是有意躲著他,甚至可能潛伏在某個暗處,正伺機準備咬斷他的脖子。他寸步留心,一片朗月照耀,山是巍巍的山,影是顫動的影。
忽然風裡傳來壓抑的喘息,那是猛獸進攻前專注的準備,時斷時續,彷彿這樣能隱藏自己。但不巧得很,她在他上風,雖然預測距離不下百步,但微微的一點動靜都傳進了他耳朵裡。
他站定了,月光皎潔,山色變作深藍,他在玄異的世界裡試探,“長情,你可在這裡?”
巨獸的呼吸有轟鳴之勢,在他聽來恍如焦雷。他靜靜站著,靜靜聽聲浪越來越近。利爪放輕力道踩踏,石子卻在腳下發出了互碾的聲響。
餘光瞥見一片足尖,他心頭悵然,再也不是美人素履了,趾甲尖利如刀,在寒夜裡發出悽清的光。呼吸聲懸在頭頂,若是沒猜錯,抬頭就能看見血盆大口。不知她還記得他麼?抑或是吞吃了混沌珠,愈發堅定了要殺他的決心吧!
他還是等,等她先出手,他想知道她的態度。很可惜,她口下並未留情,猛地一聲咆哮,向他撲咬過來。
獠牙殺到,巨大的咬合力要是落實在身上,那半截身子恐怕就沒了。好在預先有準備,他兩臂交叉,拱起一道防禦的光牆,她無從下口,反被氣流彈出了好幾丈遠。
他終於轉過身來,到這時才看清,變異的麒麟早就沒有了流動軒昂的氣韻。混沌珠是魔祖的法器,凝聚了魔道的惡與怨。五氣入體後衝破桎梏放肆生長,如今的玄師眥目欲裂,獠牙有七八尺長,他這樣的人形,恐怕連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
她一擊不中惱羞成怒,足下烈火口中雷電,呼嘯著向他橫掃過來。他揚袖掀起狂風,雙手結印大喝一聲“破”,強勁波光穿火劈雷打散她的攻勢,復狠狠向前推進,一下擊中了她的璇璣穴。
龐大的身軀被震飛,重重砸在地上。可能摔得有點暈,她晃晃腦袋,很快起身再戰。接下來的一輪奇襲,簡直激發出了羅睺當年的力量。萬年之前白帝與魔祖交戰,當時他就在中天觀戰,那輪戰鬥當真打得日月無光,那時他還曾遺憾不能參戰,如今一役重現了當年的激烈戰況。
電光相交,一擊迸散,麒麟刨爪壓身作進攻狀,巨大的身形上方隱約浮現出魔祖的影像。他暗暗吃驚,再這樣下去,恐怕羅睺寄居在混沌珠裡的殘念會強行奪舍。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裡控制住她,至少讓她冷靜下來,不再調動內力。
天帝自有混元神力,運足了氣出手害怕會傷到她,總是要保留幾分。只是這力量過於凜冽,即便留了餘地,也還是將她打得五臟移位,骨節寸斷。
他收回手,心裡一陣發慌。混沌珠的業力暫且被封印起來,麒麟的真身也隨即消散,只剩一個楚楚的身形蜷縮著,因疼痛抖作一團。
他匆匆過去看她,這刻顧不上什麼男女大妨了,反正她沒穿衣服的樣子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雖然暗暗羞怯,行動上也未有任何彷徨。他想抱起她,但是輕微的碰觸也引發她痛苦的呻/吟。他僵著手臂,一瞬竟不敢動作了。
親手打斷的骨,只有靠他親手接上。他輸了神力為她續命,可她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向他嘶吼。眼裡赤紅的光沒有散去,就算恢復了人形,神識也還是停留在獸的狀態。
也許是長時間處於亢奮,一時難以迴歸本源,不要緊,過會兒總會好的。他還抱有一點美好的祈願,在她試圖攻擊他時努力控制她。可她實在彪悍,他沒辦法,抬袖一記手刀劈在她肩頸處。
她暈過去了,到這時才算安靜下來。他脫下罩衣包裹她,就近找了個山洞先安置,然後再另外想辦法,看看能否逼出混沌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