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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想起白天在集市上看見的那群黑衣人,雖沒有看清他們的長相,但聽見為首的人喚了“別通、晉乘”兩個名字。現在回憶一番,居然就是這些人。她也派了手下人去查他們的來路,結果查無果,偌大的江湖沒人知道他們的底細,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現在他們找上門來了,還指名道姓要找嶽崖兒,所以他們來煙雨洲的目的不是萬戶侯府,也不是牟尼神璧,而是波月樓。
怎麼辦,她飛鴿傳書發回去的訊息上只寥寥提到這幫人,遣詞造句還不足以讓崖兒引起重視。煙雨洲出了變故,如果她行動受限,勢必會令樓主親自出馬,到時候場面恐怕要失控。
不能束手就擒,她抽出了腰上軟劍。門外斜風細雨一陣拍拂,吹得燭臺上燈火搖曳。她執劍而立,劍首寒光四溢,一聲清喝,挽起劍花便向為首的人攻去。
然而根本不敵,他甚至不需要動用招式。不過輕描淡寫地抬起手,五指微曲,築起一道旋轉的氣牆,她的劍頓時像深深卡進了石壁,竟無法再移動分毫。
似乎是懶得周旋,也可能積攢了怨氣,那張漂亮得非人的臉,此刻隱隱起了戾氣。廣袖霍然一揮,她來不及反應,連人帶劍被甩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這一撞震動了心肺,她按住胸口,吐出好大一口血來。
那個叫晉乘的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拽起她便將她拖了出去。屋子裡又恢復了靜謐,香菸依舊繚繞,燭火也依舊跳動。沙沙的春雨打在青石臺階上,泛起一層粼粼的水光。
“君上,既然這裡的嶽崖兒是冒名的,何不直取王舍洲?波月樓就在那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紫府君轉過視線來,“你能保證和尚一定在廟裡?”
大司命窒了一下,“琅嬛藏書失竊,君上一人要揹負所有罪責。屬下是為君上著急,早早拿回圖冊,對君上有百利而無一害。”
紫府君低下頭,漠然道:“我走累了,想休息休息。”
大司命憋了一口氣,想起那三道焦雷,到現在依然心有餘悸。法不容情,天界的條例永遠不得破壞,看守失職就必須接受懲處。魚鱗圖失竊的當晚,紫府君光著膀子跪在蓬山最高的山巔,生受了那三道天雷。
可以說是一場悲劇了,府君看守琅嬛上萬年,從來沒有犯過這樣低階的錯誤。這次的盜賊是個凡人,還是個女人,何以拿到六爻盾的寄靈盒,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是一時大意了麼?可他追隨府君多年,知道他小事上不計較,大事上從未疏忽。自從《萬妖卷》成冊,府君在九州幾乎立於不敗神壇,如今陰溝裡翻了船,讓他愈發對那妖女深惡痛絕。然而府君似乎並不著急,大約性情如此,就算再恨,也不達極致。
大司命不由嘆息:“君上,三個月期限轉眼就到,多延誤一天就要多擔一分風險。眼下圖冊下落不明,萬一有個閃失,或破損或遭毀,後果都不堪設想。只有儘快找回,君上才好向上界交代,至於那妖女,在琅嬛犯下這麼大的罪過,死不足惜。屬下曾經勸誡過君上,可惜……君上這次千萬不能起憐憫之心,務必要將她繩之以法才好。”
紫府君臉上浮起倦色來,“圖冊要追回,罪罰也會追究,其他的無需多言。你不必開口閉口妖女不離嘴,罵得再狠圖冊也回不來,反倒讓人覺得你老婆子嘴碎。”
大司命愕然,這位府君在某些方面的寬宏簡直令人稱奇。這麼長時間了,回過頭來想,確實從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半句埋怨或是咒罵,這點同他比起來,自己確實落了下乘。
大司命感到無力和無奈,反省一下,終究是因為自己修為不夠。像府君這樣的,經歷了漫長的歲月洗禮,一切看得很淡,萬事萬物自然就都不在心上了。
他俯首道是,“屬下過於急躁了,應當學一學君上的風度。錯了就錯了,儘量挽回局面,絕不在背後作無用的數落。但屬下一切都是為君上著想,那嶽崖兒將整個紫府玩弄於股掌之間,實在可恨……”覷他面色更不佳了,只得悻悻停頓下來,拱手一揖道,“時候不早了,君上休息,屬下告退。”
大司命一步一步退了出去,紫府君依舊站在那裡,待他走遠之後才蹙眉嘆息。
玩弄於股掌之間……可不是麼。不單如此,還被騙財騙色,可這種事不能讓手下人知道。他是有苦難言,大司命卻以為他有風度,這風度,實在維持得太辛酸了。
第29章
和她的糾葛,原本以為只是漫漫人生中一場可圈可點的風花雪月,來時甘之如飴,去時當斷則斷。
如果說愛,應當還不能稱之為愛,至多是欲罷不能。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