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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傍道是,“屬下這就出去傳話,這時候什麼都不好使,只有錢能讓人重新振奮起來。”
阿傍說得沒錯,遭受重創之後必須要有東西來鼓舞士氣。錢就像春藥,能讓垂垂老矣的人重新煥發活力。她曾經一心守護父親留下的神璧,但一步一叩首地走到今天,付出了那麼慘重的代價,夠了。或許世上所有的紛爭,在鮫宮大門開啟的那一天會得到平息。當這筆寶藏不復存在時,一切的蠢蠢欲動就都煙消雲散了。
夜半,悽清的月色灑滿山崗。火把熊熊燃燒,照在每一張曾經鮮活的臉上。
坑挖好了,齊整的五十三個,像大地的五十三個傷疤。崖兒站在墓坑前,不忍下令落葬。彷彿是最後的嘗試,她高聲道:“君何下幽都?魂兮歸來!”
嗓音迴盪在山谷間,漸漸飄散成一縷細芒。無人生還,柔軟的肢體已經變得僵硬,他們像明王一樣,一去不復還了。
百轉千回,最後只餘一聲長嘆。她開不了口,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
紫府君伴在她身邊,她踽踽獨行,他走不進她的世界,輕輕拉了她一把,“葉鯉……”
她才停下步子回頭望他,他說對不起,“如果我再縝密一些,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崖兒搖搖頭,“不關你的事,是我和厲無咎之間的深仇。”
她這麼說,是要把他排擠在外麼?抓她的手又緊了幾分,“我問過大司命,究竟是誰下令讓他帶人去寸火城的,他竟說是我……大司命三千年道行,看不穿這假象,說明這人的修為比他深得多。”
崖兒很意外,“你是說厲無咎當真不是人麼?”
他說不,“是人,但他衝破了束縛,令前世的元神和今世的皮囊結合。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了。”
是啊,連大司命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哪裡還是尋常人。她看著他問:“他到底是什麼來歷?也是仙麼?和你有交情麼?”
他點了點頭,“他叫齊光,曾經是上仙。當初我母親生下我,將我寄養在屍林,我在那裡獨自修行,很孤獨。後來他來了,千年的歲月朝夕相伴,大帝慫恿我入道時,他也隨我一同飛昇,我掌琅嬛,他任大司命……”她的目光滿含探究,他蹙了蹙眉,“沒錯,前任大司命就是他。當時紫府弟子眾多,蓬山也未分界限,一百零八位弟子和他,都住在九重門上。你曾問十二宮那麼多屋子,究竟派什麼用場,當然不是讓我供養大小老婆和孩子用的,那是蓬山所有人的居所。”
崖兒有些尷尬,:“我那時是信口胡說的……琅嬛後來出事了麼?”
他嗯了聲,“在我建立萬妖卷之後,他受了蠱惑,為一個妖族逆天改命。我質問他,他矢口否認,為了掩蓋罪行,甚至引天火焚燬琅嬛。當時的琅嬛還不在浮山上,建在一片無根的大澤裡。大澤的水救不了天火,所有人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搶出了一萬多卷藏書,其他的都付之一炬了。這麼重的罪過,天庭震怒,我在甘淵和他對決,親手擒獲了他。他下八寒極地受永世冰刑之苦,極地的大門鎖死了兩千多年,直到他憑藉龍銜珠走出去,消失在天地間。”
他說完,久久沉默,沒有什麼比摯友背叛更讓人失望的了。崖兒握了握他的手,知道他在昨天之前還是念舊情的。不忍心再揭他的傷疤,轉而問:“出了事之後,蓬山才建九重門,把人都遣出了琉璃宮吧!”
他頷首,“這事還有幾位少司命牽扯其中,人員太龐雜,我也懶於甄別了。後來琅嬛重建於浮山上,乾脆就由我一個人看管,把其他弟子都遷到九重門外去了。”頓了頓,不勝唏噓道,“我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入了這個局,可見命中註定的事,半分也不由人。你的門眾慘遭屠戮,我心裡很過意不去,你說是你大意了,其實錯都在我。我沒有防患於未然,只懷疑厲無咎的身份,沒想到他就是齊光。一甲子了,他離開八寒極地後,我以為他願意重新開始,誰知他惡得變本加厲。也或者他是恨我,比起孤山寶藏,他更想報復我。”
崖兒聽著那些話,心裡湧起寒意來,“分明是他自己的錯,為什麼要遷怒於你?”
他慘然一哂,“總要有人承擔錯誤,捨不得苛責自己,就去憎恨別人。”
“不管他的前世今生究竟遭遇了什麼,都不是他血洗我波月樓的理由。我和他的仇結得太深了,最終只有你死我活。”她仰頭看他,月色下的眉頭始終緊蹙著,她抬手為他捋了捋,“你不必自責,誰也想不到他竟有那麼大的神通。他引我們上羅伽大池,一切的癥結始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