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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痛快的同時又怕得很,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渾身都沒了力氣,小心抱著的小嬰兒祈禱他不要再哭出聲音來,隔著老遠彷彿都能聽到那個長髮女鬼的嘶吼和尖嘯聲,甚至是她嘴裡發出的清脆的咀嚼聲。
嘎吱、嘎吱、嘎吱……
他不敢再動了,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維持了一整晚,天上的雨落得越來越大,槍聲和尖叫聲也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消失了,漫天的大火一點點熄滅。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天上的第一道陽光出來了,他仰頭看了看天,天終於亮了。
……
顧家鎮一夜之間盡毀,死傷無數,然而讓人更意外的是,發動這次搶劫事件的劫匪們,居然也無一倖免。
數了一數,足足有四十具屍身!
他們具都死狀悽慘,要麼身上都是黑漆漆的槍口,要麼被什麼尖銳的利器劃開了喉嚨口,那張張死去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張大了眼睛,雙眸腥紅,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臉的不敢置信和恐懼。
“他們怎麼被殺了?”
“我聽到槍聲響了一夜,還以為留在鎮上的人都慘了,怎麼死的是這些劫匪?”
“你們看這傷口像不像是什麼利爪抓出來的?會不會是狐仙顯靈了,知道我們有難,便來救我們了啊?”
“謝天謝地,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終於是死了!”
村民們滿是慶幸,中年男人也是高興不已,可想到昨夜看到的那一幕,他心裡抖了一下,抱著孩子去了顧家。
然而顧家滿是死氣沉沉,顧先洗夫婦和顧衝倒在血泊裡,身體都僵了,他知道,那些劫匪一道鎮上,第一個去的就是在鎮子上有頭有臉的顧家。想到死在外面的小姑娘了,他抱緊了懷裡的孩子,這或許就是顧家唯一剩下的獨苗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也有所覺,好好睡著的他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他愣愣的說,哭吧,哭吧,如今這世道,誰不是活過一天是一天?既然已經活下來了,那就好好活著吧。就算苦一點累一點,他也要把孩子養活了。
誰知就在他準備走的時候,卻見顧大媳婦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她看見地上的屍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不能看,她“啊”的一聲叫,撲過去瘋狂的喊叫,可地上的人早就死了,根本無法給她回應,她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聲音裡滿是絕望。
她從未想過自己力竭暈睡過去醒來後,面對是會是她丈夫、公婆的屍體。
伴隨著女人的哭聲,是嬰兒的啼哭聲。
中年男人抱著孩子走了過去。
“這是你的孩子,我從顧二小姐背上找到的。”
“你別怕啊,我不是壞人,我姓餘,叫餘立峰,在學堂外面賣包子的。”
……
顧飛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睜開眼睛,看見立在床頭的太婆、蹦蹦和紅衣女鬼,她們青白著一張臉,灰白的眼睛無聲的盯著她看,顧飛音就跟沒看到似的閉了閉眼睛,安靜的躺了一會兒,因為今天她的眼睛好像有點兒問題,睜開的時候有些痛,眼屎還有些多,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果然舒服了不少。
她閉上眼睛準備再躺會兒,昨晚那個夢讓她心裡有些難受,悶悶得,彷彿比她幾次失業都還讓她介懷。
站在床頭看著她的、被忽視的太婆、蹦蹦和紅衣女鬼:“……”
這也能睡得著,果然是黑長直,紅衣女鬼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黑長直,你知道你哭了一晚上嗎?你夢到什麼了?”
顧飛音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說:“我哭了一晚上?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我這麼強大怎麼會哭?”
“你當然哭了,我們親眼看見的,不然你為什麼這麼多眼屎?”
“……??!”
顧飛音茫然了,她為什麼會哭?
因為夢裡的場景嗎?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場景一遍遍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那些心痛和絕望都讓她感同身受,就好像是她自己的經歷一般。
在夢裡面,她一直跟在小姑娘身邊,看著顧家三口被槍殺,看著小姑娘由人變成鬼,更是眼看著小姑娘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尤其是在將那幾十個劫匪殺完吃、光之後,身上的怨戾之氣幾乎將她整個籠罩起來,可見氣候已成,可她卻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