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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二月; 整個敦煌自嚴冬中漸漸復甦。
蓮生扛著一隻碩大的黃羊; 意氣風發地奔入城門。那黃羊甚是健壯,看著起碼有六七十斤; 而蓮生的男身更是健碩無敵,雙手捉著四蹄扛在肩頭,奔走自若,一任那對粗壯的羊角正淌下淋漓鮮血,滲透了她的虎皮甲和粗布衫。
辛家大嫂即將生產,這幾日蓮生忙著上山打獵,弄些野味為大嫂補身。女人生子可是大事,除了羊肉雞肉,還要備下胡桃、桂圓、栗子、紅棗; 買些活血止血的生艾、地黃……對了,還要去銀鋪打一副銀鎖,送予這未來的不知是小侄兒還是小侄女……
最近心情太好,做什麼事都開心。日子過得歡欣鼓舞; 人生十六年來; 從未有這樣開心。
苦水井成功變回了甜水井; 井水甘甜清香; 飲之遍體舒暢,敦煌十里八鄉的百姓都排著隊去打水; 城中富戶甚至會花高價換取一個排隊的位子。苦水井遍地汙水垃圾都被清理; 周圍地價狂漲; 各種生意都紅火起來。
這比去年打那一隻山膏更造福鄉民; 也更令蓮生歡欣。雖然沒搞清楚為什麼辛不離的血不能餵養蘭花,她的血卻能,難道只是男子女子之分?無論如何,花已成活,指尖那點痛楚,用井中甜水洗過之後便一去無蹤,縱使和辛不離兩人都劃破了掌心,過了很久才好,也是值得,付出一切都值得。
在甘家香堂制香,製得越來越遊刃有餘,一款又一款新品上架售賣,供不應求,把那十一娘樂得,胖臉上整日都掛著笑。蓮生如今作為四品香博士,出售香品的抽成已經抽到兩成,收入相當可觀,開春前定可為辛不離家贖回房產。
每日製香之餘,便去莫高窟看柳染畫畫。蓮生到如今才發現,慕名去看他畫畫的人很多,也不乏美貌女子,時常能遇到酒肆老闆楊七娘子、粟特舞姬史琉璃,甚至還有甘家香堂中的同伴。柳染對她們,一概也都淡淡微笑著,偶爾還說笑幾句,引得那些女子一陣嬌羞。而那老啞巴宿阿大,原來是對所有來客都厭惡得不行,尤其對女子,那臉色擺得,比壁畫上的金剛還要兇惡。
不離哥哥對這個來歷不明的畫師警惕得要命,只說不能以畫識人。可是他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重要呢?蓮生就是堅信他的不凡,就是喜歡坐在那裡看他畫畫,一看看一整天。窟中只有蓮生一個人的時候,柳染反倒不再說笑了,只專心畫畫,蓮生也就抱著瑤光專心看著,浩浩時光凝滯,良久靜寂無聲,唯有日色流轉,帶動甬道陰影一點點移過身邊……
蓮生喜歡這靜寂。唯有兩心已然相照,無需沒話找話破解尷尬的時候,才會有這樣安寧的靜寂。這儀容不羈,神情中總帶些懶散的青年,一沉浸到畫畫的情境裡,頓時滿身異彩,恍若罩了一層光暈。最愛看他一手掂墨,一手持筆,袍角隨意掖在腰間,攀爬到高高的木架上,精心描畫那莊嚴肅穆的菩薩、五彩疊暈的花紋,身周繁花似錦,一層層飛天盤旋,從容飄逸的身影,如神,如聖,如謫仙……
人生萬千流光,不及面前有你,這身影和那些飛天,菩薩,雲彩,團花,一齊盛放在她心裡,紅粉,青華,赤黃,大綠,都點染了無限華彩在她生命裡。人生至此,還有什麼企求?只待香試全力一搏,進香神殿求得香方,所有的願望便都已經實現!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喬松,隰有游龍。
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蓮生一路哼著歌兒,快活地扛著黃羊進了市場找銀鋪。
素來繁華喧鬧的敦煌金市裡,此時卻充滿了緊張壓抑的氣氛。
無論賣家還是買家,都全然顧不上討價還價,人人壓低聲音交頭接耳,一張張淳樸的面孔上,滿是焦慮神情。
“姑射淪陷!”
四字如刀如劍,穿透了每一個敦煌人的心。
“夏國越境入侵,八萬大軍攻打慶陽郡姑射城!”人群中一位大叔正在口沫橫飛地講述:“我大涼本來也是有備而戰,各方援軍早已集結,誰能想到,鎮東將軍姬廣陵竟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鑄成大錯,將大涼歷盡艱苦籌來的二萬石糧草拱手送給了夏軍……”
二月二日,姑射淪陷,大涼五千守城將士全軍覆沒。夏軍屠城,血染西洛水,堆疊如山的屍體堵塞了城內外的滔滔河流。慶陽四座重鎮,至此已有三座淪於夏國之手,只剩一座孤城隴安……
一陣昏眩襲入蓮生腦海,肩頭黃羊忽然變得如大山般沉重,幾乎將她整個人壓倒。急忙卸下黃羊,擠入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