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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以來看見的唯一一頓正經糧食。趙狗蛋有點不知所措,看了眼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他拿出一個窩頭,掰成幾塊兒分給他們,看著他們仔細地吃下去,連手指上的碎末也沒放過,細細地舔了個乾淨,眼眶就是一熱。
他把剩下的窩頭連同小布袋子收好,使勁嗅了嗅手指上殘留的香氣,嚥著唾沫回了窩棚。避開癱坐在地的人,他小心翼翼地鑽進了一個低矮的黑窩棚裡頭。
窩棚裡的氣味並不怎麼好聞,趙狗蛋天天來,也怔愣了一會兒,才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掏出裝著窩頭的布袋子遞給躺在床上的人:“喏,吃吧!”
床上躺著的,正是被方沐陽拍了兩下的趙來順。他也是身子骨硬朗,被拍了兩下,滿頭是血,什麼藥也沒用,也漸漸好起來了,只是還頭暈得厲害,躺著起不來而已。被拍了一下的,是趙來順的弟弟趙來福,那個傢伙已經能下地了,就是營養沒跟上,還有點飄忽,只能乾點輕省的活計。
趙來順頭上包著看不出顏色的布,盯著小布袋子半天沒說話。他也聞到食物的味道了,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抬頭問道:“哪兒來的?”
自從他躺下,這一票兄弟就沒了以前的風光,最近十來天更是沒處打劫了,都光挖草根子去了,再加上沒有鹽,就是沒捱打的,走路也輕飄飄的能飛起來。
趙狗蛋嘆了口氣,把剛剛在外頭髮生的一幕告訴了趙來順,他一聽就瞪大了眼:“什麼?那個小子給的?”
確實難以置信,要不然趙狗蛋也不能發愣。當初就為了那麼幾條魚,那小子就狠得跟瘋了似的。都被打成那樣了,逮塊兒轉頭就把趙來順給拍了。如今居然會主動拿出糧食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要知道,如今瑞昌城裡,大多數人也是一天吃一天不吃的,勉強吊著命。懷裡揣著窩頭,還有心思分給別人……
要不是都見識過那小子拍人的狠勁,趙來順準得罵他一聲“傻瓜”。
可這凶神給了吃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趙來福一頭撞了進來,手裡抱著半片破碗嚷嚷著:“哥,快來喝口。孃的,要不是我動作快,又讓那幫小兔崽子給搶光了!”
看見趙狗蛋也在,他露著牙一笑:“狗蛋兒來了?剛怎麼沒瞧見你?上哪兒去了?唉,剛煮好的一鍋野菜湯,那幫小兔崽子……”他一邊絮叨,一邊把破碗放在床邊,小心地扶著趙來順坐起來,準備服侍他吃東西。
趙來順笑了笑,生活再艱苦,能跟弟弟相依為命地活著,就是幸福了。
這麼一想,手裡的窩頭也不覺得燙手了,他從床邊又拿了個破碗出來,把窩頭捏碎,成了兩碗糊糊,遞了一碗給趙狗蛋。
旁邊趙來福早就楞了,出去外頭瞧了一眼,這才壓低了聲音興奮地問道:“哪兒來的?”
趙狗蛋又說了一遍,趙來福就沒趙來順想得那麼多,惡狠狠地一拳打在自己掌心:“孃的,這小子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家裡還有餘糧,明天去會會他!”
趙來順抿了一口糊糊,抑制著大口喝光的念頭,把碗遞給弟弟,小聲責怪道:“你別惹事了,頭上的傷剛好點,你是嫌沒讓人家拍死還是怎麼?”
趙來福接過碗喝了一口,又瞪大了眼睛:“是鹹的!他們有鹽!”
對這個二愣子弟弟,趙來順徹底沒話好說了,只好對著趙狗蛋說:“要是再碰上,還是客氣點,這人,我們惹不起。”
趙狗蛋歷來對趙來順的話唯命是從,要不是這個同族的哥哥,他說不定還走不到瑞昌,在路上就死掉了。聽見他吩咐自己,自然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答應了。
只可惜後來一連等了四五天,都沒再瞧見過那個拍人的狠小子。
趙來順也能下地了,可是瑞昌的春天就像遲遲未來一般,總是看不到半點綠色。其實倒也正常,只要冒了芽的,都叫飢餓的人們給吃光了。照這樣下去,今年說不定又是一個荒年。
正當趙家兄弟都在逐漸失去耐心的時候,方沐陽居然又來了。
這次他帶了二十個窩頭,隔著老遠看見趙狗蛋,就叫他:“嘴上有痣的那個,你過來!”
趙狗蛋剛過去,手裡就被塞了個小布口袋,然後方沐陽轉身就走。
趙狗蛋急了:“哎,那個誰,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方沐陽沒好氣地回身答道:“沒下毒,吃不死你!”
“啊?”這節奏趙狗蛋無法理解,只好吶吶地說了句:“謝謝啊!我,我叫趙狗蛋!”
“滾蛋蛋!”方沐陽突然走回來,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