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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記在心裡頭。陛下的性子喜怒無常,今日喜歡的,明日未必還喜歡,高興時百依百順,不高興時動輒得咎……”
寶琢感到吃驚。大玄元熙帝的事蹟少,但不是沒有。對後人來說,這位是大玄綿延數百年的一位大功臣,是承上啟下的君主,開疆闢土、整治民生、開拓遠洋貿易等,寥寥幾件已然勾勒出一幅持重威嚴的帝王形象,誰知會是這樣的性格?
但認真說起來,根據原主的記憶來看,也能找出點端倪。
譬如元熙帝古怪的侍寢嗜好:大玄後宮本是建築錯落,不分東西南北,後來因為他的就寢習慣,大格局上分了南北兩塊。因南邊多山,叫作南園,北邊多水,呼作北曲。每隔七日就會有一個輪換,通俗來說,比如初一到初七陛下挑選的是南園的御妻,那初八始,必然會在北曲挑人。
古代的皇帝果然都有點小毛病,供後人茶餘飯後八卦使用。
想起這個,她忽而問山薇:“我們是在南園還是北曲?”
山薇訝異地一抬眉,旋即瞭然一笑:“娘子所住的梔蘭閣位於南園。”
“那……”
她立時想到今日是初三。
山薇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安,含笑道:“娘子多慮了,大玄後宮千百餘人,各族公主不知多多少少,烏戎勢雖大,剛被大玄擊退失了威名,又有玉珊大公主站在人前,陛下是記不住娘子的,否則娘子又豈會只有一個正四品的美人位?”
寶琢閉上嘴。
這個宮女好直白,一點也不怕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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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選上了書使,也要聽皇帝的傳喚才有用武之地,並不是別的妃嬪所想象的日日相伴這麼美好。
一連過去三日都沒有動靜,那些想來湊熱鬧順帶刷個臉熟的御妻也漸漸不來了。
這天寶琢褪了衣裳午休小憩,忽而就接到了傳令。
還是皇帝的近身內侍德碌親自來傳!
梔蘭閣上上下下都炸鍋了一樣,挑衣服都來不及,早就備好的因碰上雨天,宮人沒保管好沾了溼氣。小樓氣得直罵那人也沒用,還是山薇有準備,她是宮裡磨出來的人精,早就防著出這等狀況,私下又備了一套。
寶琢才穿著衣服呢,又是繫帶錯了,又是釵環鉤上了,德碌在外頭一催二催催不到,乾脆就走進來了。
橫豎他去了勢,早就沒了享用女人的樂趣。
他是看慣了,卻嚇得小樓險些一聲驚叫。
德碌左右打量一眼,笑呵呵地,“好著呢,這就走罷。”
饒是寶琢瀟灑,橫豎都裹得嚴實,不懼他看來看去,這會兒也要翻白眼了。好什麼好,不是說面見皇帝要衣裳整齊,否則就是君前失儀?
當然,無論她怎麼吐槽,或許是皇帝真的急需她……唸書,寶琢還是拗不過德碌公公那張彌勒佛似的笑臉兒,就這麼衣裳不整地被拽去了神安殿。
神安殿不是皇帝的寢殿,而是離含元殿較近,一座供皇帝午憩歇腳的小宮殿。但這樣一座小宮殿,室內的佈置依舊晃花了寶琢的眼。
此刻,大玄尊貴的皇帝陛下正倚在榻上,執一卷書封黃舊了的書在看,聽見動靜,分出一點餘光給她。
“來了。”他皺了皺眉,顯然是看見她凌亂作一團的釵環衣裳了。
德碌在旁邊笑眯眯看著,一點兒沒有給寶琢解圍的意思。
寶琢又想翻他白眼兒了,這個過河拆橋的王八蛋!
她清了清嗓子,“唔,陛下見諒,這是宮裡新出的不羈風格,德公公說陛下喜歡……”
德碌還沒見過這麼大膽敢叩他帽子的人,臉上沒分毫變化,口中竟也把話題接了過去。“陛下嚐嚐新鮮也好。”
寶琢無力吐槽他,沒聽見皇帝有所發落,便悄悄抬眼看他。
元熙帝的基因遺傳大概極好,俊美深邃的五官,如刀削斧劈,一雙丹鳳眼霸氣冷峻,唇峰的線條凌冽,淡淡一揚便有威壓撲面而來。他穿著玄色常服,隨意倚靠,就如一匹孤傲的狼王,叫人忽視不得。
偷看片刻,她唇口微嘟,撥出一口氣兒,要不是知道殿內不能喧譁,口哨都要吹出來了。
好帥!
刺激得她靈感迸發,要是能有一張紙一支筆,就地就能寫出個故事來。
就寫男主人公是天煞孤星,從小喪父喪母無人照顧,親戚侵吞了他的財產不給他留活路,生怕他克到了自己……
“烏美人,烏美人——”德碌見她半天不動,推了推她。